不過,還沒等她出言告別,蕭弘源上車后,拿扇柄撩開車簾,道“上車,本王把你送回去。
”
姜沅想要拒絕,但天色不大好,看上去想要下雨的模樣,若是她走路回去,需得將近兩刻鐘,乘車則會快許多,她想了想,道“那就麻煩殿下了。”
到了車內,坐下之前,姜沅下意識打量了一番。
魏王殿下的馬車外表奢華,車廂里也是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車廂內鋪著猩紅色繡四爪龍紋氈毯,車簾是軟煙羅錦緞,一張檀木翹頭茶案橫亙在車廂中,上面有一套鎏金鑲玉的茶盞,茶盞旁邊則擺放著一張榧木棋盤,上面有零落擺放著幾個黑白棋子,那棋子黑白圓潤,看上去是用白玉制成,而那相隔不遠處的棋盒,是黑色的鎏金玉罐,上面有掐絲琺瑯纏枝金紋。
看姜沅在車窗旁坐定,蕭弘源隨手把月白色象牙扇扔在棋盤上,懶散地往車壁上一靠,抬手將衣襟松了松,道“本王累了,閉眸歇會兒,有什么話,你盡管跟我說,我聽著。”
姜沅道“好。”
其實姜沅沒有什么話要跟他說。
她雖然有些好奇那位景夫人的過往,也有些奇怪魏王殿下和那位景夫人的關系,但事關別人的隱私,魏王愿意告訴她,她便會聽著,如果他不主動說,她也不會特意窺問。
在這無聲靜默中,姜沅一直擰眉回憶著將軍方才的話,不過,她想了許久,也猜不出他到底有何要事會告訴她。
馬車行駛了大約一刻鐘后,就在侍衛剛打算駛往當歸胡同的方向時,那暗沉的天空,突然轟隆隆打起了悶雷。
雷聲滾滾而過,閃電隨之趕來,那蛇形閃電耀目晃眼,威力極大,像是在暗沉的天幕中劈開一道道裂縫。
見此情形,侍衛當即放棄了去當歸胡同的念頭,徑直揚鞭催馬向魏王府的方向駛去。
車內,電閃雷鳴間,方才還在閉眸養神的蕭弘源,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起來。
他眉頭擰緊,重聲吩咐道“把車簾拉緊,本王不想看到閃電。”
姜沅看他的臉色不妙,忙照做了。
不過,即便關緊車簾,雷聲依然能夠傳入車內,稍頃后,噼里啪啦的雨點重重擊打在車廂上。
聽到聲音,蕭弘源緊貼在車壁上,本就不妙的臉色如覆青霜。
他重重喘著氣,胸口急促地起伏一陣,雙眼死死閉住,額上的汗珠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姜沅看他像是犯了病癥,忙道“殿下怎么了身體有何不適”
她說著話,便往前靠近了一些,還伸出手來,似乎想探他的額溫脈搏。
蕭弘源沒回答,而是猛地起身,一腳踢開茶案,從車榻下抽出一把長匕來。
他垂眸盯著姜沅,冷聲道“別過來,否則本王殺了你”
閃電從車外劃過,他的臉色青白交加,長眉緊擰成一團,滿臉都是戒備,看上去暴躁而惶恐,那副模樣,與他平素瀟灑的情形截然不同。
他拔匕出鞘,那匕首泛著森森寒光,讓人忍不住心生懼怕。
姜沅幾乎
可以斷定,只要她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做,照他現在失控的樣子,那把匕首很快就會抵在她的脖頸上。
她慢慢后退一步,坐回原處,輕聲安撫道“殿下不怕,我不會過去的。”
聞言,蕭弘源躁郁地擰了擰眉頭,道“離我遠點”
姜沅可以判定,他犯了急癥,先前她便看出他有情志方面的郁癥,沒想到這種雷天交加的天氣,竟會誘發他的病癥。
但此時,不能忤逆他的心意,否則,只會加劇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