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忍不住有些憤憤,嘀咕道“論位份,您分明與他一樣。自己錯過了機會,憑什么來搶走您的呢”
辛言忱平靜道“論位份,在我之前,也該有個許貴人才是。”
“論位份,連君后都沒說話,我們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雖未斥責,卻句句都是道理,冬魚自知失言,便也不再說話。
辛言忱嘆息一聲,由著他給自己披上外衣,在書房坐了下來,毛筆握在手上,蘸足了墨水,卻也無從落筆。
片刻,他放下筆,將其落在筆山上,起身從書架上取下謝美人送來的游記,仔細翻看起來。
只那字究竟能不能入眼,又是另一回事了。
另一邊,云柏宮。
接到宮侍遞的話后,云柏宮便忙了起來。
同樣的流程昨天便已走了一遍,幾個侍從卻仍是無比緊張,每一步無比謹慎。
許是擔心惹了陛下不快,許是擔心又冒出個原美人。
又或許,是聽了謝美人的事,瞧見了他臉上的傷,心底有些惶惶。
這宮中的人,不論是侍君還是侍從,想的約莫也就那幾件事了。
云修齊的身子泡在木桶里,由著侍從往里添加牛乳和玫瑰花,閉著眼,臉頰敷著厚厚的藥膏。
侍從低低的聲音響起“公子,這是御醫開的方子。您放心,必定不會留下痕跡。便是陛下湊近了看,也絕對瞧不出什么。”
云修齊閉著眼,并未說話。頓了頓,宮侍卻忍不住替他委屈起來。
“公子”
青年驀的睜開眼,冷冷道“和你說了多少遍,注意稱呼。”
分明是在宮內,分明從前也是這般稱呼。
宮侍被嚇了一跳,這才道“主子。”
他不再說話,繼續幫主子揉肩,卻聽云修齊道“繼續。”
“你剛才說的話,繼續。”
宮侍不明所以,可他從小與公子一同長大,對云修齊的忠心自是不用提。
聞言,便又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出了心里話。
“主子,我不理解,為何您一定要遮住疤痕謝美人挑釁了您,您為何不趁著今晚,和陛下告狀”
“這枕邊風,一貫是最好吹的才是。”
雖是魯莽了些,瞧著仍是個忠心的,心底也并無芥蒂。
云修齊自泡澡以來,終于露出了第一個笑容,淡淡道“你以為我不說,陛下便不會知道了嗎”
宮侍恍然。若是搶先告狀,反倒落了下乘,他不禁對公子敬佩起來。
云修齊閉著眼,心底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所謂伎倆,不過是敷衍的解釋罷了。
歸根結底,他只是很想和她度過純粹的一晚。
不愿她耳邊聽見旁人的名字,不愿她的腦海想起旁人的身影。
即便入宮幾天,便已見識了其中險惡,即便不再是那無憂無慮的刺史公子,而是成了這如履薄冰的云貴人,只要能看見她,他便什么苦也不怕了。
常言道,好事難成。
云修齊9歲那年入京,見到了10歲的陛下,此后又度過漫長的9年,方才再次看見她,嫁于她。
侍寢之事同樣如此,昨日被旁人擾了,今日方才能夠與她同度。
坐在轎上被帶去乾清宮時,云修齊忍不住笑了,眼底有些許期盼。
凡事,再合則吉也。
果真如此,但愿如此,往后皆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