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一貫尊敬自己的正君,便也應了下來。只是想到朝露宮的那位會如何與她哭,便又忍不住有些頭疼。
小話癆不僅話多,眼淚也像水池一般沒個底。
翻了辛貴人的綠頭牌后,她便吩咐內務府總管“從朕的私庫多取些稀罕玩意兒,送到朝露宮去。”
總管一驚,連忙躬身應下“是。”
心中將霧美人的地位,又提了提。
且不論那朝露宮等不到陛下會如何亂成一團,單這延珍宮,便已是被驚雷砸中。
宣旨的宮侍揣著香囊笑吟吟離開,冬魚終于可以放肆地大笑起來。
“主子,主子侍寢了,今晚是您侍寢”
這護主的忠仆樂個不停,辛言忱也難得沒有斥責他,片刻低聲道“是啊,終于。”
秋魚也跟著高興,正愁臻公子那邊不肯幫忙,誰料到山窮水復又一村呢又想起最近探聽的事,笑意愈發濃了。
若他猜得沒錯,前幾天撞見的那個倒霉蛋正是乾清宮當值的圓玉,恰好那時又有刺客入宮,圓玉的死便被這么揭了過去,眾人只當他倒霉。
秋魚卻覺得,那出現了兩次的刺客次次都襲擊陛下,又如何瞧得上一個低賤的下人探聽到圓玉腹部中了一劍,他便愈發肯定。
雖還未曾確認那蘭德宮的張姓宮侍是否臉上有個痦子,但秋魚幾乎梳理出了前后。
林側君曾在乾清宮當值,興許與那圓玉結下梁子,得勢后便派人殺了他。
這是多好的把柄
只那林側君的心狠手辣讓秋魚有些遲疑,若當真去要挾對方,興許他連自己都得賠上。若非萬不得已,秋魚不愿冒險。
此番陛下翻了主子的綠頭牌,便如一陣及時雨,澆滅了他內心的焦急躊躇。
主子既近了陛下的身,他這近身宮侍,又何愁入不了陛下的眼
日暮,一頂紅轎在乾清宮停下。
辛言忱像一尊精心裝點的擺件般,薄紗輕揚,一步步踏入主殿,走向他從前抗拒的命運。
主殿內紗幔重重,他理智地告訴自己,既入了宮,這身子便是陛下的,那么無論什么便都該受著。
他刻意避開了個人意愿。似乎他真的只是尊擺件。
可真正瞧見那道身影時,辛言忱似乎翻開了一本珍藏許久、卻許久未讀的書一般。
他的目光掃過女帝,像在細細地擦去塵埃,她的模樣逐漸清晰。選秀那日的陽光跨越月余,灑落至只有他們二人的主殿。
當初驚鴻一瞥而致的小小歡喜,竟也變得深刻銘心。
“愣著做什么”女帝捧著本書,頭也沒抬地問道。
辛言忱察覺自己的僭越,便又垂著頭,緩緩走至榻旁,掀開錦被,自她的足下爬了上去。
女帝方才將目光放到他身上。
這一見之下,她卻是怔了怔“朕倒覺得你有些眼熟。”
“此乃言忱之幸。”青年低低道,攀上她的足,一步步往上,嚴格按照教習公公的教導執行。
女帝便無暇想旁的事了。
她合上書,仍覺得這人眼熟,第一眼瞧見時心底有歡喜,這人長著她喜歡的模樣。可轉瞬,卻又是淺淺的排斥,其中夾雜些許憐憫與嘆息,叫她自己也辨不清了。
大抵是霧美人整日與她聊些話本,叫她也恍惚些了罷。
青年自錦被下鉆出,修長白皙的指節撫上她的眉心,刻意放低的聲音有幾分柔“陛下,且先歇息罷。”
那便歇息罷。
不過今晚一場夢罷了。
秋魚等在延珍宮,連覺都睡不著了。他與冬魚同屋,半夜,冬魚口干喝水,冷不丁被一旁那灼灼的目光嚇了一跳。
“都什么時辰了,怎么還不睡”冬魚轉瞬卻又恍然,“你是擔心主子吧這么久還沒回來,想來主子也叫了好幾次水呢。”
“這么久了,主子可算熬出來了。”
冬魚替主子高興,秋魚便也低低道“主子可真有福氣。”
他既盼著主子得寵,自己可以跟著分一杯羹、雞犬升天,乃至尋機爬上那鳳床。
可此番,冷清月色下,想起尚在承寵的主子,他又難免生出幾分怨懟與嫉恨。
為何此刻那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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