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而又無所不在的因果呈現,指向的正是那玄衣高冠,處在閻君法相之下的秦皇。
然而秦皇身上的因果線卻又似乎是干干凈凈的,并不曾同此世有任何牽連。
于是地藏雙手合十,口宣佛號,對著閻君遙遙頷首。而后將眼閉上。
再度開始講經。
仿佛是冷水滴落到油鍋,經由閻君所引起的騷動很快停止。此一方煉獄之內,于地藏的安撫之下,很快恢復到平靜與正常。
唯有那森羅殿內,殺機四伏。
獅虎搏兔,亦用全力。
閻君等既然撕破臉面,甫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
以勢相壓。
將嬴政周圍的法則、鬼氣等盡皆剝奪,不給其反應,不使其有任何反抗與翻身的可能。
又有崔判官等暗中出手,將森羅殿中的陣勢起了,隔絕內外,不使這秦皇陛下有任何勾連驪山皇陵的可能。
螻蟻之力,安可傾天
一眾陰神法天象地之下,玄衣高冠的帝王恍若螻蟻,并不具備任何翻天的可能。
好似是那被凝固在琥珀球里的昆蟲一般,向著地府鬼王所定下的深淵而滑落。
又有怨魂自上下左右四方而生出,口水滴落目露貪婪。
仿佛是將那君王視作了獵物和大補。
于是閻君開口,聲若洪雷,仿佛是為了找回場子,又仿佛是指點評判一般以手指過那不動如山,不斷向下墜落的君王。
面上帶著貓戲老鼠一般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本王聽說人間有天子劍,劍出,出必染血。伏尸百萬流血漂櫓。”
“但天子劍雖好,鋒刃無邊。遇一柄劍,亦需暫避鋒芒。”
“何解”
馬面聞弦歌而知雅意,開口,只道是愿聞其詳。
于是閻君以手捋須,志得意滿道
“庶人之劍,流血五步,天下縞素。蓋因十尺軟紅,凡俗世間,帝王權柄所依憑并非是自身。而是自下而上,億兆生民驅使和供養。”
“所以在其位的天子是天子,是人皇氣運所鐘。可是一旦離了那個位置,又或者是離了國家與臣民,那么便是人人可殺人人可欺。同普通凡俗,并沒有任何不同。”
然后閻君便笑,仿佛是解決了某種心腹大患一般放聲大笑。
不無得意與鄙薄道
“人皇這天地間不可需要再出現一位人皇。”
所以這便是閻君你嚴陣以待,不遺余力對著這位秦皇陛下下死手的原因
馬面有些無語。
默默地、極為小心謹慎地翻了一個白眼。
然后便見眼角的余光里,那秦皇陛下似乎同樣是在笑。
眼角眉梢里俱是冷漠且薄涼的笑容,帶著將世間所有俱是踩在腳下的傲然。
伐山破廟,破絕淫祀。
這天地間沒有神明便罷,若是有神明,便是神明又如何
“一方鬼王而已,又如何敢稱庶人”
這帝王的墜落不知自何時停止,懸在黑暗與虛空之中,上線左右四方俱是黑暗與茫茫。
沒有盡頭。
嬴政終是自那閻君原本所處的位置上起身,開口,對著那一眾將法相顯露,高高在上的陰神道
“朕的這柄天子劍如何,還請諸君一試便知。”
這帝王的手落在了那腰間劍柄之上。
抬眼,眸光冷銳,一派冷厲與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