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眠被放在床上時,闔著眼,濃密的長睫還在輕輕顫抖,脆弱的眼尾透著粉色,拉出一條淡淡的淚痕。
這種事對于十八歲的紀眠來說還是太過了,他喝得不多,處于迷糊和清醒的界限之間,厲沉舟怕傷了他,又怕他不舒服,咬牙抱著哄了半天。
之后的事情,就順理成章。
厲沉舟掀開一邊的被角,剛躺進去,紀眠就自動滾到他身邊,明明剛才還嚷著不讓碰,現在又變成小黏糕了。
少年的身體柔韌纖長,帶著剛剛抽條的細和韌,厲沉舟將他圈在懷中,月色透過窗戶映照進來,在紀眠濃密的睫毛上打下一層淺淡的陰影,厲沉舟垂眸盯了半晌,只覺得心中酸軟一片,這是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好像心臟被什么東西塞滿了,鼓鼓脹脹,又輕飄飄的,如果一定要用形容詞來描述,那就是好幸福。
好幸福。
他肖想了將近十年的寶貝,終于心甘情愿地掉入了他的懷中。
紀眠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哼了一聲,像是不太好受,厲沉舟將他圈得更緊一些,然后輕輕在他頰邊落下一吻。
夜色很濃。
有情人,終成眷屬。
翌日清晨,紀眠一整天都沒怎么爬下來過。
楚嵐好奇地問怎么了,厲沉舟特別平靜地解釋道,昨天眠眠想要展示劈叉,結果抻到筋了。
紀眠在房間里聽著他的胡言亂語,在心里罵了他兩個小時。
楚嵐叮囑了幾句,晚飯時,紀眠就是要下去吃,走路都有些別扭,此時才覺得厲沉舟用的理由多么的奇妙。
貼切。
真貼切。
兩人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不敢太放肆,十八歲的年紀,恨不得天天黏在對方身上。
熬到大學開學,住了沒兩個星期的宿舍,就以宿舍條件不好為由,在外面租了一棟房子。
楚嵐真聽進去了,大手一揮,給他們兩人買了個最近的大平層,讓他們更好地享受。
沒有父母管束的生活,兩人白天正常上課,誰先下課誰就去對方的學校等著,紀眠沒有厲沉舟的課多,經常下了課就正大光明地去厲沉舟的學校,找到教室,充當旁聽。
大學校園對同性的容忍度更高,更別說最近幾年已經出臺了相關政策,可以合法結婚。
“哎呦,又是誰來了呀。”
紀眠剛進教室,就聽見有人起哄,他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后來和他們熟悉了,就只是微微笑笑,跑到厲沉舟的旁邊坐下。
正是冬天,外邊天太冷,厲沉舟說過許多次不讓他來,但紀眠壓根不聽。
“手。”厲沉舟頭也沒抬,一邊看筆記,一邊伸出手。
紀眠美滋滋地把手探過去,厲沉舟摸到是熱乎的,才滿意地捏了捏,然后握住。
“我就說了,一點都不冷”紀眠笑嘻嘻地,說著,又從另一個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了厲沉舟的懷里。
沉甸甸,熱騰騰的玩意,厲沉舟低頭,在看到一個圓滾滾的烤地瓜以后,彎了彎唇角,低聲說“讓我幫你暖著”
“給你留的。”紀眠貼著他的耳朵說,“是不是可熱乎了超級甜”
還在上課,厲沉舟哭笑不得地把地瓜給揣懷里了,下課鈴一打,立刻拎著紀眠回家。
到底,那地瓜還是讓紀眠給炫了。
他吃東西的速度挺快,到家以后,已經啃完了一半,厲沉舟讓他先吃著,自己去做飯。
他們沒請阿姨,但請了鐘點工,定時打掃衛生,但飯是厲沉舟自己做。
紀眠蹺著腳等待吃飯,厲沉舟端上來三菜一湯,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許是真的有天賦,短短半年,厲沉舟的廚藝突飛猛進,紀眠每次都吃得很開心。
這勉強算中午飯,因為上完下午第一節課,已經到了三點十分,厲沉舟最近在搗鼓代碼,每有空閑時間,都要聽課,紀眠在旁邊無聊的長毛,就打打游戲。
打了幾局以后,紀眠回頭看了眼厲沉舟,他穿著居家服,袖子被卷上去一截,露出結實的小臂,側臉英挺,脖頸線條修長,紀眠看了一會兒就心猿意馬,沒忍住蹭到他的身邊。
厲沉舟戴著頭戴式的耳機,黑色的,紀眠給他買的情侶款,察覺到動靜,偏頭看了紀眠一眼。
紀眠用很純真的眼神說“你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