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糖客倒是許久不曾見了。”
兌糖客是乾南鄉里的一類小販,時常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用擔子里的飴糖與村民換些不用的舊鞋,所過之處皆有鐵錘敲擊的叮叮聲,很受各地孩童喜愛。
過不久,房門被敲響,楚流景打開門,便見到端著托盤的小二站在門外。
“公子,您的藥熬好了。”
她接過托盤,方要道謝,垂眸卻見到藥碗旁還放著一只淺碟,碟中盛著幾塊形狀不一的糖食,正散發著甜香氣,分明正是飴糖。
似是瞧出了她心中訝異,小二笑道“這糖是您夫人著小人去買的,想來尊夫人覺得藥湯太苦了,因此才特意買了糖來助您服藥。公子與夫人真是伉儷情深,叫人艷羨。”
望了一會兒碟中飴糖,楚流景淺笑著抬起頭。
“多謝。”
翌日一早,燕回同幾人說了一聲,便當先去了城中監察司,以叮囑當地監察司留意山匪動向。
杏花村雖距沅榆不遠,但來回也需要兩日時日,因此秦知白在臨走前又為楚流景施了一回針。
施過針后,楚流景徐徐穿好外裳,看著眼前姿容清絕的女子,溫聲問道“敢問秦姑娘,不知我的病癥日后會否好轉”
秦知白動作略停,抬首看向她,“你經脈阻塞,氣血有虧,心脈衰近于絕,每日以金針通脈至多也只能續命三年,師尊尚無回天之法,我亦不敢妄言。”
“果然如此。”楚流景輕嘆一聲,而后笑道,“我曾與姑娘說過,無論我生死,三年后都會還姑娘自由,如今看來,此諾或許不必再等三年。有朝一日,倘若我性命垂危,還望姑娘不必勉強相救,便只當從未醫治過我罷。”
聽她此言,秦知白未置可否,只收好金針站起了身。
“世無難治之疾,如今便下決斷還為之尚早,楚姑娘眼下只需安心調養,其余之事,當由醫者思慮。”
楚流景笑了笑,順從地應聲,“秦姑娘說得是。”
談話已盡,素淡的身影轉身朝外而去,腰間繡著青蓮紋樣的香囊因行止動作微微擺動,散發出淡淡的蘭草香。
楚流景看著行至門邊的身影,忽而喚道“秦姑娘。”
前行的身影略停。
安靜片刻,楚流景眼尾微彎,柔聲道“路上小心,我等你回來。”
秦知白并未言語,回眸向她略一頷首,隨即戴上帷帽,推門離開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