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忽然,一聲怯生生的低喚,喚回了他的神智。
嚴仲一抬頭,才發現嚴靜姝不知何時到了他面前。
“姝兒。”
嚴仲愣愣地喊了聲女兒的小名,態度倒比平時溫和。
他問“你何時來的”
嚴靜姝回答“我、我剛剛才進來,可能是爹爹太入神了,才沒聽見吧”
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久停,看向父親手中文卷,羞澀地問“這篇小論是我昨晚寫的,爹爹覺得我寫得如何”
嚴仲略略出神,口中道“很好,寫得很好”
他與女兒交流得少,對她有點生疏。
如果這篇文章是與嚴靜姝一般年紀的男孩所寫,他一定會欣慰地拍對方的肩膀,夸對方是難得的經世之才。
可是現在寫出來的卻是他女兒,他以前根本沒想過女人會寫出這樣的文章,再想自己的女兒竟然不能入仕,一時百味交雜,想要夸夸她,都不知從哪里開始夸起。
反而是嚴靜姝忐忑地問他“爹爹覺得,這文章可有什么需要改進之處將來,我想寫得更好些。”
嚴仲回過神。
“有,有的。”
他想了想,對嚴靜姝招招手,道“你過來,有幾個地方有小問題,我詳細給你說說。”
嚴靜姝點頭,乖乖跑過去,站到父親身邊。
嚴仲單手持卷,細細給她講解起來。
數日后。
謝知秋雖婉拒了嚴仲將自己收作學生的想法,但嚴仲為人剛正,倒不至于因此就不再給她建議。
于是,過了兩日,謝知秋又受邀再次來到嚴府,將上回沒有評完的卷子評完。
中間,嚴仲有事再次離席。
謝知秋留在書房中等待,倏然,她聽到書架后響起一個小小的女聲道
“蕭、蕭公子。”
謝知秋驚訝地循聲看去,沒想到書房里還有別人,而且聽聲音是年輕女孩。
以嚴家的家庭結構,在嚴家能發出這樣聲音的,多半只有嚴先生的小女兒。
謝知秋一頓。
她知道嚴家家風嚴肅,以嚴先生的性情,大概不會允許女兒與外男獨處。
謝知秋猜測多半是偶然被困在這里了,將心比心,如果是她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大抵苦惱。
于是她將手中書一合,友善道“我去尋嚴先生,現在附近沒有人,嚴小姐趁此機會離開吧。”
言罷,謝知秋抬步要走。
“等、等等”
但她還未走遠,已被對方喊住。
嚴靜姝上回的確是被困在書房里了,但這回并非如此。這一回,她是得知“蕭尋初”今日會來,特意守在這里的。
厚重的大書架后,嚴靜姝滿面通紅,緊張得滿手是汗。
她是積攢了很久的勇氣,才敢冒險找這么一次機會、來與蕭尋初搭話的。若是被父親發現,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可是有一句話,她無論如何都想對對方說。
嚴靜姝細細地出聲道“蕭公子,上回多謝你,在我父親面前,替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