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江南臨城,父親為當地酒商,母親亦為商戶之女,經過父母數年經營,家業日益壯大,吃喝不愁。
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下,我從小就信奉一個道理
錢乃萬物之首,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就能享受舒適的生活,驅使他人,劃分貴賤,當人上之人。
不過,在成長的過程中,我逐漸發現,當商人來錢雖快,但時常受到阻礙。
當官之人擁有更大的權力,經商時若是不與當官的打好關系,舉步維艱。他們說你的店鋪你有問題,就可以隨意查封,一卡幾個月,制造各種困難。而他們自己卻可以用各種手段輕易壟斷當地的市場,甚至直接將某些東西限制為官售,禁止私人交易,例如鹽,好讓極高的利潤都流進自己的腰包。幼時,我總見父親對官員點頭哈腰,將家中金銀偷偷送進縣衙,還要對其中的知縣感恩戴德。
我父親或許甘心于此,我卻心有疑慮。既然當官的來錢如此容易,那我們何不也去當官只要有了官職,想必經商也會更為順利,豈不是想要多少錢,就可以有多少錢。
我這個人,一向有些小聰明,非但從小就擅長釀酒和數算,讀起書來也不錯。
不過,這點聰明似乎尚不能應付科舉。
我雖順利獲得舉人之功名,但進士屢考不中,后來索性花錢疏通關系買了個官,來月縣做個知縣。
這月縣雖窮雖小,但只是為了賺錢,于我而言,已經足夠施展。
到當地后,我首先便拜訪了當地的地頭蛇。這些人了解本地的情況,手里又掌握了大片土地,我作為縣官,不能在明面上直接經營當地的生意,需要有中間門人,而這些人有底氣有資源,是很好的合作對象。
在此地,勢力最大的就是焦家。
他們的生意范圍涉獵甚廣,對我主動提出的合作,他們表現得很感興趣,聊得非常愉快。
我還是打算經營我最為熟悉的釀酒生意,為此,我已經準備好一種酒,給它起了“折千桂”這個頗風雅的名字,雖然其中卻有些特殊的釀造技巧,但實際上桂花和稻米都是極為廉價的材料,利用高昂售價和低廉成本的價格差,就可以賺取高昂的利潤。
當然,顧客并不都傻,單純的桂花米酒是賣不出那么高的價格的,我除了打算利用知縣的職權暗中進行壟斷以外,還打算為它制造噱頭。
為此,我準備利用自己的身份,先塑一個清官的形象,傳揚出名聲,再將折千桂與我本人相關聯。我只說是自己以個人愛好釀造的美酒,明面上不參與經營,但已經足以憑此打造出一代名酒。
正因如此,我斷案公正,偏向百姓,還時常會在街上閑逛,如果遇到不平事,就會出手相助,但并非真心相助,不過是為了刻意在眾人面前彰顯人品,留下事跡。
漸漸地,我的名聲果然鶴起,附近一帶的百姓都開始稱頌我是難得的好官,我所到之處,總有人真心相迎。
這時,逐漸有些事開始超出我的掌控。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些百姓明明從未真正與我相處過,但只要知道我的身份,就會對我笑,就會輕易信任我,就會對我表示好意。
以前我在自己的家鄉,好像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那時我是商人的兒子,出手闊綽,衣食不缺,可身邊都是酒肉朋友,也常聽他人議論我家“奸商”“勢利”“狡猾”之類。這些話我從小聽到大,早已習以為常,通常只一笑了之,只當人與人之間門本就該互相算計,也取笑這幫窮鬼沒本事又扣扣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