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俱是無奈,只得看向容訣。
唯有桑寧寧不解。
容訣注意到她的目光,便無視了所有人。
他偏過身體,俯身垂首,悄聲問道“四師弟不聽話,小師妹以己度人一下,認為該怎么辦”
兩人距離很緊,冰冷的唇息不可避免的落在桑寧寧耳朵上。
有些冷,又有些暖。
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人與她一同“共謀”的新鮮體驗,實在令人新奇不已。
桑寧寧猶豫了一下,也小聲道“罰他不準練劍。”
容訣失笑,笑得胸腔都在震動,甚至輕微咳嗽了起來。
他穿著單薄的衣衫,彎起眉眼時像是被春風吹得柔軟的雪月。
“這招對付小師妹大抵是最有效的,不過對待四師弟,那就要改兩個字了。”
容訣抬起頭,環視了一圈正緊緊盯著他和桑寧寧的眾人,最后看向了景夜揚,從容道“若是四師弟身體不適不愿去,不如就一直練劍,直到沈道友親自來找你,如何”
聽聽
聽聽這是人話嗎
“不如何不如何”
此話一出,剛才還抱著腦袋撒潑打滾的景夜揚立刻支棱起身體,深沉道“我最聽話了我馬上就出發”
景夜揚一直很怵這個大師兄。
他總覺得容訣這個大師兄很奇怪,無論外表如何溫和,態度如何端方,帶人如何寬容,但內里都是冷的。
比如對待他人時,容訣總是有種上位者的從容不迫,就好似只是垂首俯視,無趣地撥弄著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棋子,聊以慰藉。
作為棋子,只有解悶的用處。
等何時不想玩了,自然可以一下掀翻棋局。
目前看起來,似乎只有對小師妹有關的事情時,大師兄會稍微正常些唔,其實似乎也不太正常
但是管他呢
他又不是小師妹
景夜揚自認十分上道“有大師兄發話,我必然要去啊待明日,哦不對今日、今晚不不不,現在就現在我馬上去”
眾人“”
這也太狗腿了
左儀水用難以言喻的目光看了景夜揚一眼,陰之淮也難得沒和容訣抬杠,而是對著景夜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了一句“出息”
桑云惜則是一直注意著桑寧寧和容訣的互動,發現容訣對桑寧寧的在乎后,指甲更是已嵌入了掌心。
至于她身旁的明晟更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著桑寧寧。
明明他們才是一類人
同為從外門試煉上來的弟子,同為不被家中重視的孩子,同為不喜歡容訣這個裝模作樣的大師兄的人
他們才該站在一起啊
心頭冒出許多思緒,纏纏繞繞,像是容長老屋中的香爐煙,撩動心弦于無形,又就像是在剝橘子,明明他人得到的都很甘甜,偏偏自己放入口中的那一瓣卻十分酸澀。
明晟很難描述此刻的情感,但這一刻,他想的都與桑寧寧有關,甚至沒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時候,曾經他無比在乎的“桑小姐”桑云惜已經變了臉色。
桑云惜想起自己觀察的容長老待明晟的不同,忍下心中焦躁,小心拉了下明晟的衣袖,態度體貼又擔憂“五師弟怎么神思不屬的,在想什么”
明晟正失魂落魄,一不留神,下意識道“我在想小師妹”
桑云惜“唰”得變了臉色。
然而這一次,明晟卻沒有如這幾日一樣,立刻注意到她的情緒。
小師妹
桑云惜心宛如從山崖邊滾落的石頭,失控似的下墜。
她不由怨毒地看向了桑寧寧。
又是桑寧寧又是她
這么多年了,她為什么還不能乖乖認命,做個陪襯
為什么,為什么總要來搶她的東西
不及桑云惜開口奪回明晟的注意,一道嗓音溫和卻又不容置疑地打斷了明晟的話。
“事不宜遲。”
容訣對著明晟的方向彎了彎眉眼,似是極為溫雅端方。
待看到對方眼中盛滿了怒火與嫉妒,乃至于轉化為怨恨,容訣這才微微一笑,身體一轉,看向了桑寧寧。
他背對著光亮,也擋住了身后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