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是。
容訣抬手摩挲著腰間寧寧劍的劍柄,手腕上的金玉珠串合著飄雪之聲叮當作響。
他輕聲,又似乎含著些許笑。
“她說過,喜歡我。”
這話一出,流光仙長的神情終于變了。
“容訣。”
流光仙長快步站定在容訣身前,無比嚴肅地望向他。
“你該不會對我的小徒弟動心了吧”
他先前一直不敢問,但此刻卻再也不得不挑明。
容訣不置可否地抬起頭,眸中一片明明滅滅“你當如何”
流光仙長深吸一口氣“倘若是以前,容訣倘若是你還是容清珩的時候,我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但現在不同,無論是作為你的好友,還是她的師父,我都不會贊同這件事。”
“你有你要做的事情,她有她要走的道途。你到底幾世輪回,長她許多年歲,即便她有什么動心之舉,你也該攔下,也該控制。”
說到這里,饒是流光仙長活了八百余年,也覺得這話對容訣實在過于殘忍。
他忍不住轉過臉,卻見他以為會面無表情的人正看著他,笑容和煦溫柔,勝過春風幾度,不見半點愁云。
“流光。”容訣問,“什么是動心呢”
流光仙長怔忪了一會兒,才慢慢道“動心,就是當你看見那個人的時候,世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怨恨嗔癡,什么家族重任,在你看到她的那一瞬,都是想不起來的。”
正如他看洛秋水一樣。
也正因此,才被人抓到可乘之機,以洛秋水的性命威脅他,他慌亂之下未曾堪破謊言,才耽誤了和容訣的約定。
想到這里,流光仙長又難受起來“抱歉,我”
“無礙。”
容訣反倒拍了拍流光仙長的肩膀,輕松一笑“我只是想說,你很不必擔心這些。”
流光仙長一怔。
“怨魂無心,我一個怨魂,又談何動心呢”
流光仙長看著容訣。
他曾經的忘年交,那個驚才絕艷的后輩,那個被寄予厚望、立誓要剿除天下怨魂的容家子。
白雪落在地上激起了塵霧,模糊著像是要將人包裹。
眼前的青年鶴氅藍衫,恰似春日好光景。
姿態清雅,光風霽月。
容訣看起來還是那個如皓月似清風的仙君,但流光仙長清晰的意識到,有什么已經不一樣了。
他嘆了口氣“但是容訣,你既已是怨魂,那占有與動心,你還分得清么”
起碼從容訣這大半年的行徑來看,流光仙長并不認為,他能完全分清。
容訣揚起的唇角往下壓了些許“占有”他輕聲道,似乎自己都有些疑惑。“我應當已經控制的很好。”
流光仙長搖了搖頭。
好什么好
無非是他們兩個一個控制欲強盛,一個又恰好在對方控制欲強盛的方面毫不在意罷了。
流光仙長回憶起自己這大半年來的觀察,都快氣笑了。
若非倒還真是絕配
“收回你那些青鳥吧。”流光仙長再次嘆了口氣,“正如你說的,她總要有自己的道途。容訣,這次清繳怨魂,我想,你還是不要跟著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