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一陣寂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紛紛露出憐惜神色。
伙計阿旺同莊叔小聲說“云川本來腦子就有點問題,這下受驚過度又摔倒,怕是摔出幻覺來了。”
莊叔贊同地點頭。
謝玉珠于是繼續她的演繹,勉強獨挑大梁,完成這一出苦肉戲“云川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以為這就能不挨罰給我跪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罵完云川她便轉頭看向莊叔,道“圍著我干嘛誰都能進我的房間了,要你干什么的還不快去查”
一個時辰后,謝玉珠的房間外守著七個家丁,窗戶外護院走來走去,戒備森嚴神情緊張。房門上掛了兩道符,是扶光宗送來的庇護咒。而窗戶上有一道清瘦的影子,跪在地上雙手舉起,端正挺拔。
路過謝玉珠房間的小廝仆役們竊竊私語,說云川還跪著呢。明明是被小姐強迫換了裝扮,為此慘遭賊人挾持九死一生回來,怎么說也是對小姐有恩,小姐待她竟然如此刻薄。
云川也太可憐了。
一墻之隔的房間屏風后,云川端坐在凳子上,謝玉珠正在給她摘草屑。
而遠處的柜子邊,板凳、枕頭、掃帚和衣服搭起來的假人歪斜滑稽,腦袋胳膊腿兒卻是一應俱全,投在窗戶上的影子逼真極了謝玉珠身經百戰,搞這種東西向來很有天賦。
謝玉珠給云川摘完頭上的草,拍拍手嘆息一聲“回來就好,幸好你沒事。我都不用猜,這些人肯定是沖著錢來的,有我在手,再怎么獅子大開口我爹娘都舍得給錢。我早就跟我爹娘說過了,我出門闖蕩肯定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真的被賊人抓住,如果三日之內逃不出來我就自殺,讓他們別給錢。”
“然后,他們允許你出門了”
“沒有,他們把我看得更緊了。”
謝玉珠坐在床上,張開手臂呈大字形倒在床鋪上,嘆息道“如今莊叔發現我偷溜到樓里去,又出了綁架這檔子事兒,我估計要被關在這房間里,看盟會的事兒沒戲了,逃也逃不走了。”
從那倒在床鋪的身體上發出一聲無力的宣判“第八次逃家失敗。”
房間內一時寂靜。
這躺在床上的姑娘身上有千絲萬縷,系在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家中的管家仆人和謝家的萬貫家財上。便是稍微脫開一線,也會被其他線拽回去。她透不過氣,苦不堪言。
而坐著的姑娘則正好相反,她并無一線相系,自由得過了頭。仿佛當她失去自己后,這世上就沒有人可以再把她拽回來。
云川撐著下巴看著窗戶上來來往往的人影,突然說道“我想找一個人。”
“找人”床鋪上癱著的人抬起腦袋,謝玉珠已經習慣于云川天馬行空的想法,問道“你想找誰啊”
“我不知道名字。”
“總得有點特征吧”
“很白、很高,很漂亮的一個人。”
“又白又高又漂亮”
謝玉珠思索片刻,似乎想起來符合要求的人,她指向窗外“你說的難道是溫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