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是迷茫“誒人面獸心不是個夸人的詞么你看長著雖是個人的模樣,但其實有著野獸一樣的野心,這不跟龍章鳳姿,虎狼之勢這些詞一個意思么”
蕭厲扶額“你天天往街邊葛老頭的說書攤子前蹲,聽了那么多的評書就沒長點學問”
少年不服氣道“我長了啊,你看我都能想出那么多夸你的詞兒了”
蕭厲并不想再回憶“人面獸心”這個“夸人”的詞,道“行了,別貧嘴了,交代你的正事辦完了沒”
少年頓時咧嘴一笑,拍拍自己胸脯說“二哥你交代的事,那我必需得辦妥啊瓦市這條街,這么些年來,一直都是王慶手底下那幫王八羔子盤踞著的,大哥一退下去,他們還想把整個東城街巷都納入囊中,這回又不長眼地為難大娘他們,二哥你這會兒讓弟兄們把瓦市搶過來,便是王慶鬧到東家那里去,他也不占理”
蕭厲隨手從路邊扯了根干枯的草莖叼上,不甚在意地道“讓弟兄們手腳干凈些,別學王慶手底下那群孬貨,只會找小商小販的麻煩。”
少年嘿嘿一笑,說“那肯定的,弟兄們可不至于那么沒出息要孝敬錢,那也是找奸商豪奴們要”
說到此處,少年啃了一口炊餅,話鋒忽地一轉“叫王慶手底下那幾個癟三兒為難的,就是陳癩子使詐送大娘的那丫鬟吧我聽說雜貨街那邊的商販說她可聰明了,她一開始和大娘在雜貨檔口賣帕子,但那邊小販多,賣不動,她就帶著大娘去布商販子那邊挑布,成功在那邊把一籃子繡帕賣給買布的娘子們了。也就是這樣,才惹得了東三檔口那賣繡品的貨郎眼紅。”
蕭厲走在前邊,聽完這些似沒什么反應,只又扔了個銅板給少年,說“往后我娘帶著她再來這瓦市,讓弟兄們多關照些,別讓人去挑事。”
少年被這又一枚銅板砸得心花怒放,當即便咧嘴笑道“那是肯定的,二哥你就放心吧”
溫瑜和蕭蕙娘回到家,將牛車上的東西搬進院中,先一一收揀起來。
蕭蕙娘從她后來去買布帶回的包裹里拿出一方小盒子,遞給溫瑜說“我看你臉上紅疙瘩雖沒了,但疹印消得慢,在瓦市里找了個熟識的郎中,給你拿了盒膏藥,你早晚抹上一次,那疹印用不了多久就消干凈了,不會留疤的。”
這疹子雖是溫瑜故意為之,但蕭蕙娘細致到連這都想到了,還是讓溫瑜心口似被暖流淌過,她握著那外盒頗為精致的膏藥盒子,說“這個很貴的吧”
蕭蕙娘忙著收拾買回來的絹布,聞聲道“甭管貴不貴,能不讓你臉上的疹子好了不留疤就成,你爹娘給你生了個好模樣,你落人牙子手上遭了這么大一趟罪,等日后尋著他們,他們瞧著你一張臉成了這樣,這心里得多難受”
這番話叫溫瑜心口驟然一澀,她誠心道“謝謝大娘。”
蕭蕙娘念叨“你這孩子啊,就是見外”
溫瑜面對這樣不參半點雜質的關心,平日里最是伶俐的口舌倒是一下子笨拙了下來,不知說些什么,便沉默著上前幫著蕭蕙娘一起繼續收拾,在一個包裹里發現了幾枚火折子時,才半是驚喜半是困惑地開口“大娘您還買了這么多火折子”
蕭蕙娘看了一眼說“是獾兒非要買的,說這個用著方便些,不然夜里起身不便點燈,總是摸黑”
她絮絮叨叨解釋著,溫瑜卻想起了今晨自己不會用打火石,在火塘旁敲打火石吵醒他的那一幕,莫名地生出了一點心虛。
該不是不想再被她吵醒才買的吧
她腦子里剛劃過這個想法,院門外邊傳來了響聲,那地痞也回來了。
蕭蕙娘扭頭看了一眼,卻是“哎喲”一聲“你這是把整個肉鋪都給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