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他為什么而笑,也沒人知道他為什么半夜三更跌跌撞撞的走出府去,他又是想去哪兒。
只有溫漫。
她制止了府中下人上前,獨自跟在謝無念身后,看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皇宮門前。
皇宮大門緊閉著,他也沒有敲門,只是站在那扇門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站著。
后來,他站的累了,干脆坐在地上,夜里值守的侍衛看到他來此詢問來意,沒得到半點回答,想送他回去,他也掙扎著不讓。
無奈,皇宮門前的侍衛只得隨他去。
天快亮時,他終于堅持不住,倒在地上,像是醉死過去。
溫漫這時上前,讓人將他帶回謝府。
“南宮舒華”
躺在床榻上,臉色發白的老人口中低聲呢喃著這個許久不曾說出口的名字。
溫漫像是也很久沒再聽到這個名字了,等到謝無念因病從昏睡中清醒過來,她端著藥,問他“老師,北梟王之死是否與您有關”
謝無念先是沉默,后答道“無關。”
“您對她的死,感到愧疚嗎”
“沒有。”
他不會愧疚,他為什么要愧疚
南宮舒華死了與他何干
可謝無念啊,你真能擺脫這個名字帶來的枷鎖嗎
溫漫也很老了,畫面中的謝無念自那一病后,好像身體也變差了許多。
他時常看著過來謝府的溫漫陷入沉思,但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老師,您又在懷念您那位故人嗎”
就像今天,謝無念又盯著溫漫那張臉看的入神了。
謝無念搖頭,“那不是我的故人,那是我的敵人。”
他的答案變了,變得和從前不再一樣。
“老師想她嗎”
“不。”
溫漫好像完全不在意謝無念口中吐出的敵人二字,因為說是敵人,不如說,那個名字是謝無念一生也想擺脫的心魔。
又是九年過去,他已老的不成樣子,像一塊失去生機的枯木。
夜里,他坐在竹園之中,身旁的小案上擺放著一壺熱酒,他的目光落在林中那一方小池塘中的荷花上,那純白的花與周圍的昏暗格格不入,也令他想起了多年前,那時,他曾站在這個位置上問那個男人的問題。
“阿父,什么是鏡花水月死謝玉殊就是被這池中之花所迷,才最終因傷寒過世嗎他不是很聰明嗎”
怎么會認不出眼前是花,還是月
尚不及成人腿高的孩童立在一俊秀男人身旁,聲音稚嫩的問。
他目光好奇的盯著竹林中的那池荷花。
身旁,男人的大手落在他的頭頂,感受到頭頂傳來的重量,孩子疑惑的抬頭看向自己父親。
男人微嘆了一聲,低沉醇厚的嗓音響起。
“鏡花水月,本就是一場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