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想,如果姜樂安現在死了,做鬼做靈他都不會讓幼崽再痛苦的。
大人們在門外愁苦,姜樂安窩在被子睡得也很難受。
他又熱又冷,能感覺到被子貼著自己的皮膚,點滴緩慢又均勻下落,睡不熟又睜不開眼。
他繼續昏沉,感覺自己又移動了位置,被塞進了一個小球里,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飄來飄去。
他明明沒有睜眼,卻“看到”了上面的一個大球,一點一點朝他逼近,越近越窒息,他想要逃跑卻動不了,嚇得他哇哇大哭。
實際上,病床上的他哭得像只快要死去的小貓,丁點動靜,好像下一秒沒了聲響也不會有人知道。
大球越來越近了,眼前徹底昏暗,他又聽到了什么“咚咚咚”的聲音,好像在他耳邊敲,大球快要壓死他這個小球了。
在小球爆炸的前一刻,沈泯終于沖了進來,把姜樂安從被子里挖了出來。
“寶寶綿綿醒醒,哥哥在這里,綿綿”沈泯叫魂一樣的,硬是把姜樂安叫醒了。
姜樂安睜眼的一瞬間就攥著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氣,渾身濕淋淋像被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喘氣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沈泯捧著他的小臉,不斷叫著,“綿綿,看著哥哥,放松一點,哥哥在這里。”
姜樂安耳邊震耳欲聾的“咚咚咚”聲終于消退,聽見了沈泯的聲音。
他小臉慘白一片,毫無血色,渾身冰冷,沈泯的溫度一點也沒傳到他身上。
缺氧的大腦緩慢地恢復運轉,這個時候,姜樂安才堪堪回神,撲進沈泯懷里嚎啕大哭。
沈泯面色鐵青,看著幼崽身上突兀且詭異的濃重死氣,快要壓不住影子的暴動,尚是白天,病房里已經陷入了黑暗。
姜樂安哭著哭著沒了聲,又睡了過去。沈泯這次一步都不敢離開,守在旁邊捏著幼崽冰冷的小手。
他的影子縮在這間病房里張牙舞爪的,肉眼可見怒氣沖天,沈泯動作輕柔地撥了撥姜樂安額前濕透了的碎發,影子就瞬間安靜。
影子漸漸縮回陰影處,悄無聲息地,承載著沈泯的戾氣離開,去尋找罪魁禍首。
姜樂安在一周以后出院,但不被允許出門,這樣一來,自然也不用上學了。
但幼崽這次遭了大罪,元氣大傷,小臉瘦了一圈,整天蔫噠噠的。
沈泯心疼他,路也不讓他走,走哪抱哪。姜樂安睡眠時間變長,又不喜歡運動,每天就把沈泯當代步工具,指哪走哪。
一個月后去安排了一次體檢,姜樂安被里三層外三層裹嚴實了帶去了醫院。
體驗要抽血,他很害怕,只好把抽血的項目往后推,先去測了身高體重一系列的東西。
他左右看看,除了爸爸媽媽和哥哥,還有好多不認識的叔叔阿姨一直跟著,他莫名羞澀,和沈泯小聲說,“哥哥,為什么都要看綿綿呀。”
沈泯“寶寶不喜歡”
姜樂安小幅度點頭。
沈泯一邊把他放下來一邊說,“寶寶先去測身高,我”
他的音調陡然升高,在姜樂安倒地前觸手及時撈住了他,沈泯迅速把他抱起來。
在場的人沒察覺到異常,只慶幸沈泯及時護住了小孩,又疑惑小孩怎么會摔倒。
這地面干凈不滑腳,也沒看到什么東西絆倒了幼崽。
這個過程太快,姜樂安還沒反應過來,懵懵地看著沈泯。
沈泯感覺自己非人類的心臟都要跳快了,他緩了緩才又放下姜樂安,這一次,都看到了幼崽的兩條小短腿挨著地,又慢慢曲了起來。
沈泯還好沒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