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曉不該置氣。
何人都有秘密,窺視太過不端。
可被排斥在外的空蕩感仍舊不可自抑。
沒過多久,月楚臨便說自己還有要事處理,一旁的小童子也跟著附和,說大公子是忙里抽閑,硬生生擠出空當來這一趟,話落又看著奚昭,似是在盼著她的回應。
奚昭心底明白,月楚臨根本不是要去處理什么要事。
而是正午將過,他快壓不住影子了。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影子邊沿又起伏著毛刺一樣的東西,也不知要做什么,似還想往緋潛那兒跑。
她只當沒看見,什么多余的話都沒說,只道了句“大哥慢走。”
太崖師徒也是抽著修繕禁制的空閑來的,月楚臨走后不久,也要離開。
只不過走前,藺岐留了步。
“奚姑娘,”余光瞥見抱著胸等在前廳門口的緋潛,他思忖著開口,“先前沒有迫出那靈虎的人身,抱歉。”
奚昭笑道“這有什么好抱歉的,是他自個兒忍著不愿變,又非你的錯。”
“并非。”藺岐語氣平靜,耐心解釋,“能化得人身的妖和真正的靈獸到底不同,前者危險太多。尚未查清,便莽撞替奚姑娘與那妖結成臨時契印,是岐之過。”
“這樣么”奚昭想了想,“那還是怪不到你頭上啊,是我救他進來的。”
想到那掛在虎妖頸上的銘牌,藺岐默了瞬,終還是問出了口“奚姑娘是否會與他結契”
“結契”奚昭說,“可我靈力不夠強,沒法承受住妖主契的,不可”
等等。
她突然看向緋潛。
原先是不行。
靈虎修為雖強,但以她的靈力還不足以結下妖主契。
可現下不同。
他變成人身了,也并非一定要結下妖主契的。
她一時沒應聲,可反應卻實實在在地落在了藺岐眼底。
他抿緊了唇,道“你給我的書,我已看完了。”
奚
昭倏然回神。
“全看完了”
“嗯。”藺岐別開視線,但很快又移回來,看著她,“何時結契,在你。”
奚昭點點頭,若有所思。
那現在就只差幫著連契線的人了。
她還在想著該怎么讓太崖松口,藺岐忽道“是我問起了你。”
他這話來得突然,奚昭起先還沒大聽明白。
“什么”
藺岐平心靜氣道“今早遇見秋木,是我向他問起了你。”
奚昭這才聽懂。
剛剛太崖和月楚臨解釋來這兒的緣由時,說過是從秋木那兒聽來的。
“亦是我想來見你。”藺岐頓了瞬,面上似透著淺淡緋色,“師父說月楚臨很可能也在,才與我一起。”
夜里,奚昭去花房給睡蓮澆靈水。
緋潛一路跟著,終于如愿以償地進了花房。
他從虎窩里掏出竹球,用手指頂著竹球,來回轉著玩兒。
玩了一小會兒,忽然叫她“奚昭。”
奚昭目露警惕“別不是還要球,光這一個我就編了好長時間。”
而且還是他沒露出人樣的時候編的。
“不是。”緋潛又用兩只手撥弄著竹球,神情如常,“就是你叫大哥的那個人,叫月月”
“月楚臨”
“對”緋潛說,“就是他。”
“他怎么了”
“他好像”
緋潛停住手中動作,抬頭看她。
“好像想殺了我。”
“你說什么胡話”奚昭懵了,“他才頭回見你,而且都讓你留在府里了,什么殺不殺的。”
“不是胡說。要不是聽你喊了他一聲大哥,我就出手了。”緋潛揉了下鼻尖,再三確定那時感受到的殺意為真雖只有短短半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