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北方的天空要比南方更早亮起。
當華亭的天地還在光暗之中模糊交替的時候,北海帝兵山上已經逐漸露出了初陽。
帝兵山不高,但位置卻極為開闊,背靠大海,俯視圣州,初升的朝陽從海上升起,陽光落下來灑在帝兵山上,一瞬間似乎驅散了所有的陰影。
秦微白安靜的望著山巔,徒步登山。
山頂有陽光。
光芒刺穿了山路上的樹木和花草落下來,一片斑駁。
她靜靜的走著,一路向上。
山間一片安靜,可在大片不易察覺的地方,草叢和樹梢都在極為輕微的起伏著,像是被風吹過后的自然搖晃,渾然天成。
秦微白向上走。
風似乎也在向上走。
于是隨著她的前行,整座山放佛都在輕輕的搖顫著。
“真是大手筆。”
林楓亭走在秦微白身邊,突然自嘲一笑,輕聲道:“我來帝兵山,還是第一次得到這種待遇。”
燃火沉默著跟在兩人背后,她的身軀明顯有些僵硬緊張,充滿警惕的目光不時的掃過山間輕輕晃動著的花草樹叢。
整座山在動蕩,自然不是因為秦微白的腳步。
而是無數人的腳步。
夏至在帝兵山遭遇襲擊之后,輪回宮可以不動聲色上山的通道和人脈就已經被王天縱徹底的毀滅。
所以如今三人,是正大光明的上山。
所謂的正大光明,就是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帝兵山的注視之下。
三人上山,駐扎在北海王氏的內衛部隊也在上山。
他們時刻都處在內衛部隊的包圍圈中。
甚至不止是內衛部隊。
這一刻,北海王氏不知道有多少高科技大威力的武器在暗中對準了三人的要害。
一個開啟了全面防御,如臨大敵的帝兵山有多可怕?
這樣的大陣仗,北海王氏近幾十年來根本就沒有過。
林楓亭有些自嘲,有些惆悵,也有些傷感。
這里,可是北海王氏啊...
如今他們只有三人。
燃火驚雷境巔峰的境界在黑暗世界是個高手,但不值得帝兵山如此提防。
秦微白?
所有的情報機構都知道秦微白不懂武道。
那如今的帝兵山防的是誰,不言而喻。
防的是他這個林族的族長。
林楓亭沒什么怨言,只是有些無奈。
不如江湖,瀟灑自在。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當真是身不由己。
“是我拖累先生了。”
秦微白沿著山路緩緩的走著,聲音柔和。
她的裝扮很休閑,黑色的闊腿褲,很秀氣的運動鞋,長發挽起來,就像是一位風姿綽約無雙的少婦,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鋒芒,只有一種很含蓄內斂的優雅與從容。
“沒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林楓亭平靜了下心神,搖搖頭:“上去再說。”
他是北海王氏的朋友。
至少曾經是。
所以他有帝兵山的通行證,他們上山并不困難。
而且北海王氏也從來都不懼怕別人上山,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
輪回宮主曾經帶著十二天王直入帝兵山又全身而退。
那是因為他們不動聲色的出現在了山頂最核心的區域,那同樣代表著北海王氏的內衛部隊有了隱患,而且當時林楓亭還在場。
秦微白也曾經孤身入帝兵山全身而退。
王天縱不殺他,除了天都煉獄的神和輪回宮主當時可能在帝兵山周圍,最重要的是,在大勢中,只殺一個秦微白,其實很難改變什么。
如今他們三人正大光明的出現,等于是要面對整個帝兵山的防御體系。
林楓亭是巔峰無敵境。
但在北海王氏占據了數百年的帝兵山上,巔峰無敵境難道就能逆天了?
林楓亭一點都不這么覺得。
“你這是在賭命。”
林楓亭突然苦笑起來:“你真當沒有了王天縱的帝兵山就不值得忌憚了?你派人偷襲夏至成功,那是因為事發突然。如今帝兵山上有了準備,今天如果談崩了,我或許勉強能走,但肯定顧不上你。”
“我從不喜歡賭博。”
秦微白輕聲道:“更不喜歡賭命。所以一旦我桌上賭桌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我有絕對把握的時候。”
“你知道北海王氏的底牌?”
林楓亭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