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到仿佛是一輩子都沒有再見的重逢中,神輕輕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很溫和,但眼神中的光彩卻逐漸扭曲。
他輕輕拍了拍坐下的墓碑。
他的動作不重,但整個墓碑轟然一震,巨大的墓碑已經隱約布滿了裂縫。
“是因為這個嗎?”
神問道。
“下來!”
李鴻河的聲音低沉,近似于低吼。
他如今跌落下無敵境,氣息虛弱,戰力虛浮,可此時卻透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凜然與兇狠,就像是被觸碰到了自己領地的老獅子,雖然年邁,但卻依舊可以揮動自己的利爪。
神從墓碑上跳了下來。
墓碑真的很高,比他整個人還要高。
所以神看著墓碑一樣需要仰視。
“薛靜城之墓。”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墓碑念道。
他的身影背對著李鴻河,盛夏的夜幕中,他的聲音卻猶如地獄里吹出來的陰風,帶著無窮的陰冷和血腥味道:“我大概能夠理解這一片墓碑在你心中的地位。躺在這里的,都是李氏的英雄,他們為了李氏無怨無悔,直至永眠。這片墓地里的人,每一滴血,每一道傷口,每一條命,都是他們為李氏做出的貢獻。所以這里在你心中至高無上,不容褻瀆,更不容許我坐在上面。在你心里,我這是對死者的不尊重,對不對?”
李鴻河的臉龐抽搐了一下,沒有說話。
“但我為什么要尊重?”
神的聲音冷冽依舊,他沒有回頭,只是指著面前的墓碑:“薛靜城是誰?他是我兄弟!最早跟在我身邊的第一位近衛,我們不分彼此,他活著的時候,我們一起喝酒吃肉,一起殺敵,一起從天空學院畢業,很多時候,我就是他,他就是我,這是最值得我信任的兄弟。”
李鴻河依舊沉默。
神轉過身來:“當然,這是他活著的時候。”
“我們曾經說好的同生共死,現在我活著,他死了,我為什么要尊重他?我的兄弟,他需要的是尊重嗎?”
他看著李鴻河的眼睛,臉色有些猙獰,但聲音卻帶著極度壓抑的柔和:“是嗎?是嗎?”
“轟!”
巨大的墓碑轟然間破碎成了無數塊。
石塊漫天飛舞,帶著煙塵,又被風吹散。
夜色愈發沉寂。
“他需要的是活著。”
神的聲音低沉下來,他的手掌越過了李鴻河,指著視線中的墓碑:“這里所有人,需要的都是活著,而不是什么尊重。人死燈滅,尊重?有意義嗎?”
神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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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河,看著李鴻河蒼老但卻依舊堅定的眼睛:“害死他們的是李氏,但具體到你我身上...”
他頓了頓,重重道:“害死他們的,到底是你,還是我!?”
“你恨我。”
李鴻河看著神的眼睛說道。
“我恨不起。”
神搖了搖頭:“但你太過迂腐,緊緊抱著情義不放,你有今日的下場,純屬報應。但墓地里的,都是我兄弟,他們不該如此,卻都被你的迂腐所連累,若說有罪,你罪無可恕。”
“當年我曾三次出手,都被你阻止,在那之前,你是我最崇拜的人,是我心里最偉大的人,可天都煉獄成立之后,你是我最討厭的人。你顧忌著和北海王氏的情誼,北海王氏又如何對你的?我有三次機會,每一次都至少有五成把握吞了北海王氏,那時的中洲,李氏一家獨大!”
神冷笑著看著李鴻河:“都被你毀了,被你毀了,你告訴我,你守著的情誼有什么用?”
李鴻河的眼神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你還是沒有悔改。”
他輕聲說道:“還是認為你自己沒錯。”
“我錯了。”
神深呼吸一口:“錯在當初我不應該被你阻止,錯在我沒有徹底認識到你的迂腐,哈,情誼?能流傳數百年的情誼,你見過嗎?北海王氏內部每一代都在清洗,都在求變,在外人看來,這何嘗不是內部的自相殘殺?這樣的家族,你會相信他們的情誼?老家伙,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數百年來,李氏與北海王氏親密無間,不是因為所謂的情誼,而是因為我們足夠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