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宵慢了一步,也探查到了全貌。
這是一只巨型海龜。用巨型兩字都不夠格了,分明就是一座小島。
它不知道在海底沉睡了多久,后背上竟然已經形成了礁石和小型生態圈。就這一會兒暴露在空氣中,他看見啪嗒啪嗒拍打的小魚,原地裝死的海星海膽貝殼,驚得已經昏厥過去的珊瑚蟲,還有軟趴趴躺在石頭間的海草。
海蛇尾蜷縮起自己的每一根枝丫,原本蓬松的海葵收縮成一團,在邊緣的生物還好些,掙扎著跳進了大海,中間的就只能努力挪動,往水洼里跳。
泥沙順著巨龜的后背不斷滑落,從它身上傾瀉下的海水已經快要形成一個小瀑布了。
沈寂宵抱著魚尾巴看了看,發覺他和小水母在龜殼的邊緣處了,只要努努力,還是能蹦跶出去的。
就是小水母不能長時間離開水,他得連著水一起把小水母搬走其實可以用精神力,但小水母好像嚇壞了,嗷嗚一聲變成了靈魂升天的水母,徒留下一只空心水母糖。
正在人魚思考該如何離開時,身下的海龜動了。
它似乎在水面呼吸了足夠的空氣,又沉入海底。
那速度實在太快,一時間四面八方的水流往中間匯聚,連固著在海龜后背上的石塊也被沖下去不少。尖叫聲起起伏伏,海龜后背上的生物們終于盼來了水,卻是一場災難,有些可憐的小魚被水沖擊到石頭上,當即昏了過去。
危急情況中,人魚也只能顧全自己,抓住身邊最牢固的石頭,屏住呼吸閉上眼,口腔和腮孔都被急流沖擊得發疼,盡力睜開眼睛,也只是看見夾雜著無數氣泡的湍急水流。
“小水母”他張口,馬上被海水沖得說不出話,魚尾巴撞到石頭上,疼得不行,不知道掉了多少鱗片。
沈寂宵完全沒來得及在意。
他找不到小水母了。
這樣急的水流,小水母那么輕,恐怕早就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而水母的身體特別柔軟,他害怕他不小心撞到什么石頭,或者更倒霉些,和一起卷飛出去的海膽們撞在一起,變成一只叉燒水母。
就算沒有遭遇危險這樣下去,他恐怕很難再找回小水母了。
明明他早就想好過幾日分別,他回去陸地上繼續管理遺留下來的大堆問題,而小水母仍就會踏上旅途,去往遠方,在珍珠里刻錄沿途的每一處風景。
明明早就做到了離別的準備。可是驟然遭遇這樣的事情,他一想到突然就再也看不見小水母了,心里涌出來一股說不上來的急切,一時間咬了咬牙,緊緊抓握在巖石上的手指略微松開。
或許,他現在松手,順著水流被卷出去,可以和小水母卷往一個地方。
哪怕他會在湍急水流中和不知道什么東西撞在一起
就在他決定松手的剎那,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人魚”
“小水、唔”沈寂宵驚喜地張口,馬上閉了嘴。
原來小水母一直用精神力把自己捆在他的尾巴上,這才沒有被水流帶走。而他因為全身受到沖擊,沒能感受到尾巴上的這點異樣。
他們建立了一個精神鏈接。
“你沒事就好。”沈寂宵說。
“嗯”小水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約莫是用精神力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