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早知道人魚到發情期了。
繁殖季節的生物大多是要尋找一個伴侶的,他對此并不意外,甚至有些好奇因為人魚和其他人魚并不親近,甚至除了一開始尋找到的那個人魚聚落,他就再也沒去過別的聚落了,也很少見到落單的人魚。
在這種情況下,他很難不懷疑沈寂宵的審美。
如果說在陸地上的時間待太久了,喜歡上了人類的模樣,也不是沒有可能。
根據小水母的觀察,人類里面也不乏長得好看的個體。
當然,這里的好看指符合人魚一族審美的個體,大家畢竟不是一個種族,審美多有差異。沈寂宵有一次也和他提過,南國對于美人的判定和東域就不一樣,南國喜好一些小麥色、大眼睛,靈動有趣的美人,東域這邊卻獨愛一些白皙優雅的風格。
不過,美到一個程度,大家就不會在意對方的風格。
沈寂宵好像和他提過,他人類的這副模樣算是很好看的人。但小水母并沒有什么直接的感受,人類對于他來說有些太多了,大部分人又做不到擁有足夠的精神力,于是他微微的有些臉盲。船只劃過,小水母其實分辨不出來陸地上的這個人和那個人有什么區別。
所以他格外的好奇,小沈看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樣的。
他盯住小沈,直直地盯。
沈寂宵“”
沈寂宵在他的眼神下連連敗退,勇氣如同初春新雪,倏地一下融化完了。把貓在他身上的小水母拔起來,放置在一旁,專心地烤起爐里的炭火,煮茶水。
點了炭,又刷刷地在花燈上寫了幾筆,但沒有寫字,只是畫了個圈圈又添了幾根須須,也許是水母模樣。正巧也是個粉色的花燈,他把花燈放進水里,如釋重負。
唐釉仍舊盯他。
沈寂宵知道小水母不愛喝苦兮兮的綠茶,他這會兒煮的是加了茉莉花的白茶,又備了今早新收的水牛奶,還有野生的小掛蜂蜂蜜,準備給小水母煮點甜滋滋的飲料。
煮茶在東域最為盛行,但加蜂蜜花果則流行于盛產甜果花蜜的南國,至于加奶,則是北境常有的事,但北境多是草原牛,并沒有水牛奶。
也就只有小水母這種完全不了解陸地食物的,才會看著沈寂宵亂搞一通,咕嘟咕嘟煮出來一些奇妙的東西,吹涼了再一口飲下。
“甜的。”小水母如此評價,“有點香味,奶放得更多一點就好了。”
“嗯。”
“所以你真的有喜歡的人嗎”唐釉貓貓祟祟地爬到小棚外面,被鋪天蓋地的花燈晃了眼睛,又縮了回來,“說說嘛,說說。”
“沒有的。”沈寂宵吸了一口氣,端起邊上沒有放任何東西的,苦兮兮的綠茶,“我沒有喜歡的人類。剛剛是亂說的。”
“你騙水母,壞。”
“嗯。”
唐釉得到了結果,這才滿意,不好奇了。
外面鋪天蓋地的都是
亮著的花燈,水里飄著,路上行人提著,兩相交映,如夢似幻。入了夜,花朵噴香的氣味從冷冷的河面上傳來,偶爾水面一動,是河里的魚兒見花瓣影影綽綽,浮上來咬了當吃食。
小水母已經趴在船邊看了一會兒了。
他這會兒開始后悔昨天晚上的事,如果沒喝酒,想必就能看見這樣漂亮的景色。但他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覺。
人魚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后還喝嗎”
“不喝了。”唐釉搖晃自己的腦袋,“我也想劃船。”
“試試”
河水不深,卻也不淺,好在小水母熟悉水性,而沈寂宵也在一邊看著,劃船劃著劃著把自己劃進水的悲劇應當不會發生。
而且這種小船,用的是撐桿,只要力度到了,都能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