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行一下子熱了眼睛。
林寐拆了一包新的紙巾,朝陶楂遞過去。
陶楂蒙著帽子,看不見,林寐直接把紙巾放到了他手里。
他受驚似的縮回手,揭開帽檐,眼睛比剛剛在廣場上還要紅。
林寐的心便悄然地擰在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哭了,陶楂想問,可又覺得應該得不到答案,“謝謝。”
被討厭的人這么了解,這種感覺真討厭。
但謝謝還是要說的。
陶楂自己咽了自己沒說完的話,把紙巾按在眼睛上。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要碎了,碎成一粒一粒的。
林寐眉心輕輕蹙著,跟看蕭余的眼神完全不同。玻璃一樣的眼珠被車外光影晃得四分五裂。
他靜靜地等著,在陶楂放下手時,他便遞上去一張新的紙巾,替掉已經被眼淚浸透的。
陶大行在后視鏡里看不見全貌,在心底感嘆,這倆孩子感情真不錯。
以前好像沒這么要好。
回去后,陶大行吃飯,陶楂在浴室洗了足足一個小時的澡,水聲一直沒停過。
等他出來時,陶大行已經出門跑車去了。
桌子上有一張陶大行留的紙條。
陶大行你林寐哥哥都跟我說了,說是你是因為別人瞧不上我才生氣,瞧不上我又不是瞧不上你,沒多大事兒,咱過自己的日子,瞧不上咱們,咱們就不跟他好了。
他跟哄二歲小孩似的,陶楂哭著笑出了一個鼻涕泡。
陶楂左右看看。
幸好門關上了,不然林寐要是看見自己的鼻涕泡。這可比蕭余看見自己父親是出租車司機要可怕得多得多得多得多得多。
不對他今天是不是當著林寐的面那什么了
還哭了
陶楂呼吸一窒。
完了。
林寐回家后會不會笑話自己連打那什么都不會
他會不會跟曹嚴華和徐序說
陶楂
握緊紙條,把紙條放進抽屜后,坐在書桌面前,認認真真地在手機上摳著字林寐哥哥你睡了嗎今天你玩得開心嗎火鍋很好吃,電影很好看
后面該怎么說呢
說得太直接會不會不太好
如果不直接說,萬一林寐裝作看不懂可怎么辦
要不當面說算了。陶楂又想。
糾結了快半個小時,陶楂還是沒組織好語言,也沒想出解決辦法。
而且,每每想到在私人電影院的事情,他臉頰就會立馬開始升溫,燒得厲害。
在陶楂坐在書桌前面糾結成一團的時候,林寐洗漱過后,同陶楂一樣坐在冷清的臥房里,干凈整潔的書桌前。
林寐的表情要平靜很多,平靜到有些冷漠的地步。挺括的眉骨棱角里嵌著一雙極其鋒利的眼,冷下來時極具壓迫力。
桌面上放著他剛剛從私人電影院里帶回來的紙巾。
當時將它放進口袋帶走時,林寐并沒有想許多,他只是覺得就那么扔了,可惜了。
他承認,隔間門打開那一剎那,心底泛起的對少年的渴望,陶楂欲語還休的眼神,緋紅的耳朵和臉頰,脖子都成了粉的,估計其他被衣服掩住的部分,也都成了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