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陶楂把枕頭夾在兩腿中間,房間沒拉窗簾,他轉個身,臉就朝著林家那房子。
“別墅有什么了不起的”陶楂嘀咕了一句,不甘不愿地閉上眼睛。但心情已經不比之前低落了。
此刻的a市,林寐的耳畔飛過來一只花瓶,花瓶瓶身上釉了一張仕女畫,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們又在為著離婚和不離婚罵得毫不留情,打得不可開交。
但今天不一樣,鄭萍那一方有松動的痕跡。
男生手里握著一個水杯,他站在樓梯上,滿目光華又覺滿目瘡痍。
“我改簽了機票,等會就走。”他已經換下了睡衣,看起來即將要出門的樣子。
林元君面對著蠻不講理的妻子和完全不聽安排的兒子,面上也終于浮現出了不耐煩之色,隨著阿姨慌忙收拾碎瓷片的聲音窸窸窣窣響起,他也開口說話了,“家人朋友都在a市,為什么一定要留在s市跟徐序一起出國有什么不好”
林寐頭發有些長了,發梢散落到了眉心,顯得陰郁。
“在s市習慣了。”
鄭萍扔了花瓶,還不解氣,她腦子里煙花一樣炸得啪啪的,華麗房子里的冷漠使她感到久違的恐懼。
這不像家,這像野獸的囚籠。
她的聲音接著林元君的,并且和林元君的話題毫不沾邊。
“我想好了,我愿意離婚。”
鄭萍早不復年輕時的嬌艷與美好,她變得憔悴,神色愁慘,她閉了閉眼睛,瘦削的身體佇立在廳內像一柄尖厲的劍。
“我談好了一份在國外的工作,他們開出的薪水我很滿意,”鄭萍把頭發全弄到了腦后,“但林元君,你別以為離了婚,你就能跟那賤人過好日子,你的錢我要全拿走,兒子,我也要帶走。”
談到錢時,林元君還沒什么表情,提到要帶走林寐時,林元君一下就彈了起來,“錢可以,林寐不行。”
作為商人,林元君太清楚林寐意味著什么。
就算他不止一個兒子,但已經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拱手讓人,不可能。
兩人又在客廳對罵扭打起來。
像唱大戲似的,從不離到離到不離又到離,年年如此,月月如此。
林寐喝完了水,從房間里拉著行李箱下來,離開時兩人還在爭搶誰對兒子付出得多,也沒發現林寐已經不在房子里了。
“陶楂”向瑩鮮少發出如此驚慌的聲音,她跑上一樓,直接推開陶楂放假的門,把被窩里的陶楂給挖了出來,她拍拍陶楂的臉,“六點了,你們早自習都開始了”
陶楂人還沒醒,“什么早自習”
“早自習”
少年像是被人迎面給了一拳,他從床上連滾帶爬地跳到地上,向瑩找出衣服給他,“我已經給你老師去了電話,說你有點感冒,晚點去學校。”
發現男朋友要搬去大別墅是
一件感覺要完蛋的事情。
遲到更是。
陶楂嘴里咬著向瑩塞進去的包子,書包里被裝了酸奶,他一邊穿著外套一邊往外面跑。
碰上剛好出門的張家姐妹,張小橘也跟著跑,她雙手拽著書包帶子,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遲到了吧,晚上是不是躲在被子里跟林寐哥哥打電話啦。”
見陶楂不理她,她哼哼一聲,“我昨晚跟我姐姐商量過了,其實,我們四個人一起,也不是不行。”
“”陶楂穿好外套,背上書包,他翻了個白眼,“你們在做夢。”
“喂”
陶楂打車到學校,書包都沒顧得上先放下,到地方之前就付了錢,車還沒停穩他打開車門往學校跑。
這時間高一高一的還沒開始上課,只高二的已經開始了自習課,陶楂穿梭在人流中,尤其快又尤其顯眼。
但這么多人,陶楂感覺自己好像還是在人群中看見了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