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話音未落,他便繼續向前走去。他依舊沒有多余的情緒,唯一不同的,是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腳步也慢了幾分。
大約,是他也害怕這里吧
菱歌沒好氣的想著,手掙脫不掉便只能任由他握著,就當是握著一塊豬肉吧。
還沒胡思亂想多少時候,前面便突地亮了起來。
“大人”幾個錦衣衛走過來,極恭敬的朝著陸庭之行禮。
陸庭之道“起來吧。梁翼呢”
“就關押在此處。”一個錦衣衛回道,說著便將面前牢房的門打了開來,側身站在一邊。
鐵鏈掉落的聲音和木門“吱呀“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那些塵封的回憶倏的襲來,裹挾得菱歌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的腦仁“突突”的跳著,牽動著神經,一點點的疼到心底最深的地方。
菱歌的眉頭緊緊皺著,眼眸一動不動的盯著那牢房的門看,那片黑暗就像是黑洞,蠶食著她的一切,只要一瞬間,便能把她全部吞沒。
“沒事吧”他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指。
菱歌猛地回過身來,大口的喘著氣,平復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沒有什么不妥,道“沒事。”
這一次,陸庭之沒有直接帶她進去,而是耐著性子道“梁翼是受過刑的。”
“我知道。”菱歌抬起頭來看向他,目光堅毅,道“他害死了我爹娘,我不能不問個分明。”
陸庭之最后看了她一眼,便緩緩松開了握著她的手。
牢房里并不比外面可怖,一樣的昏暗,一樣的潮濕粘膩。
腳下的茅草濕漉漉的,不知是血還是水汽,菱歌強忍著惡心,仔細辨認著面前的“人”。姑且稱呼他為人吧。
他身上束著鐵鏈,像一塊破布一般瑟縮在角落里,渾身都往下淌著水,發出一股股惡臭氣味。
這個人真的是梁翼嗎那個不可一世、任意妄為的知府大人
菱歌唇角溢出一抹冷意,道“梁翼你可還認得我是誰”
聽到有人在喚他的名字,梁翼微微掀了掀眼皮,他已經沒力氣把頭抬起來了,眼皮也腫得厲害,他盯著菱歌看了半晌,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聲笑,菱歌是認得的。
“我道是誰,原是沈姑娘。”
菱歌沉了臉,道“我爹娘當真是你害死的”
梁翼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道“沈知南可惜了”
“你為何害他們”菱歌走近了他,像是全然看不見滿地的蛆蟲,只是眼眸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梁翼抬頭看著她,極鄙夷的一笑,閉口不答。
“因為我”菱歌突然開口。
梁翼依舊不答,只道“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怪只怪我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否則,也輪不到你審問我”
“啪”菱歌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聲音響得整個詔獄都聽得到。
牢房外的錦衣衛們噤若寒蟬,都不自覺的看了陸庭之一眼,又趕忙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