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婉兒獨自一人在上書房,李令月便匆匆趕來。如今聽婉兒說出這番話,李令月忘記了自己的來意,忍不住譏諷道“我皇兄才得勢,上官大人又開始來往于東宮,當真是長袖善舞啊。”
李令月不想看自己的母后與自己的皇兄針鋒相對,更不想看到婉兒卷入其中。
她明明是關心婉兒,可每每話一出口,便變了意思。
見婉兒沉默不語,李令月繼續說
“上官大人,你以為那些大臣,真能掌控我李家的權力嗎”
李令月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案前的婉兒,“還是說,你以為,憑你也能在宮中掀起風浪嗎”
李令月怕的不是婉兒掀起風浪,而是婉兒引火上身。
李令月沒有忘記,最疼愛自己的皇兄李弘,只是心善,為冷宮中幾個卑賤的庶姐求情,沒過多久,便因病暴斃。
一時間,宮中流言四起。有人說,弘太子并非暴斃,而是被天后毒殺。
那時李令月還小,失去兄長,加上宮中流言,把她嚇病了好幾日。
那幾日,是婉兒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那時,李令月躺在榻上,哭著說“上官姐姐,她們說是母后殺死了皇兄”
婉兒輕輕地抱住了李令月,“公主,那只是謠言,你瞧,天后待你一如往常地好。這樣一個慈母,怎會殘害子女呢。”
沒人知道弘太子的死是不是真的與天后有關,但所有人都知道,不要輕易與天后作對。
上官婉兒,本該是最懼怕李令月的。可她偏偏侍奉在天后的身側,甚至漸漸開始替她批閱奏疏。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李令月與婉兒的隔閡越來越深。
現在,面對李令月的質問,婉兒沒有說話。看著婉兒正在抄錄北門學士編撰的書籍,想到那些個學士勸母后將自己嫁出去,太平更加痛恨這些只會舞文弄墨的人。
可偏偏,婉兒也要與他們沆瀣一氣。
“上官大人,你可知,寫這本書的人,要母后把我嫁出去。”
聽到太平的話,婉兒手中的筆不受控制地落在紙上,才謄好的文章上暈開了一大團墨。
墨汁很快滲透到下面的紙張,婉兒謄寫了一上午的文章,全廢了。
婉兒沒想到,李令月氣沖沖過來,要說的是這個。
“是、是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我從未聽天后提起過。”
那些北門學士,不是只管朝中政事,怎么竟要干預公主的婚嫁
為何她侍奉在天后身邊,卻不曾知曉這個消息
婉兒的反應叫李令月很是高興,她笑著問“上官姐姐,我若嫁人,你會舍不得嗎”
聽出李令月語氣中的歡愉,婉兒隨即釋然,她重新整理好眼前的紙張,拾起了筆。
眼前的人是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早晚是要覓得佳婿的。李令月這么高興,也許她很滿意這樁婚事。
只是不知為何,自己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難過。
婉兒并未注意李令月眼角的淚痕,她扯了扯嘴角,強裝鎮定道“天后為公主選的,定是世間最好的男兒。這是喜事,奴婢,奴婢當恭喜公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