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早知道婉兒要說什么,卻還是忍不住嘆氣道“興安門距此多遠你不是不知道,你這一路徒步而來,母后定然知曉。更何況,我雖享有食邑,卻不可干政,如何能救得皇兄上官姐姐,母后的手段,你比誰都清楚。只憑我,如何救得了皇兄”
婉兒垂下眼簾,道“如此,那我先回宮了。”
婉兒剛要轉身,李令月忙將她拉住,“上官姐姐,今日你先在我府中住下,明日我陪你一同進宮。不然,母后那邊怕是少不了一通責罰。”
說完,李令月突然打了個噴嚏。
婉兒這才注意到,李令月的手凍得冰涼。外頭天寒,她穿得單薄,唯一保暖的輕裘已經披在了自己身上。屋子里雖燒著碳,但還是被凍著了。
方才李令月說得字字懇切,倒不像平日那般胡鬧。
“天這樣冷,你怎么也不多穿點,若是凍著了可怎么好”
婉兒輕聲責備,李令月卻忍不住輕哼一聲,“上官姐姐還好意思說我你為了旁人的事情,這般一路跑來,可有想著天冷”
看著婉兒額間的薄汗將紅梅暈染開來,李令月用帕子輕輕為她拭去。
紅梅不見,疤痕顯露出來,李令月心中很是難過。她尚且保不住婉兒,如何能在爭權奪勢中幫她的皇兄呢
婉兒也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裳被汗水浸透。她將輕裘重新披在了李令月身上,道“你先出去,我想換身衣裳。”
李令月往榻上一坐,倚在軟枕上,道“你換衣裳我為何要出去,又不是沒見過。”
“莫要胡說”婉兒轉過身,去柜中取了一件衣裳,見太平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她索性走到屏風之后。不曾想,李令月透過那屏風,看到婀娜的人影,高聲道“比之不著寸縷,上官姐姐這般身姿婀娜,更叫人浮想聯翩啊。”
聽李令月這么說,雖有屏風擋著,婉兒卻覺得自己仿佛被看光了一般。一張臉,登時火辣辣的。
她匆匆換好了衣裳,才要走出屏風,卻見李令月緩緩走到自己的面前。
“上官姐姐,你陪我一同用膳吧。”
眼見著李令月要拉自己的手,婉兒忙后退半步,行禮道“公主,您與奴婢尊卑有別。縱然我們不在宮中,奴婢也不能失了禮數。”
“禮數”李令月見婉兒脖子上的痕跡已經淡去,她笑道“若上官大人當真這么重禮數,那本公主要你往后換衣裳的時候不許躲著本公主,你可有異議”
“胡鬧”
婉兒換上了李令月替她準備的裙衫,裙擺處繡著的是并蒂蓮花,走起路來,仿佛真有暗香浮動。
李令月嘻嘻笑道“我不與你胡鬧,你也不許再同我說什么尊卑有別。”
婉兒有些驚訝她的反應,若是從前,這個小公主定要發脾氣,怎么今日這般,仿佛懷著什么別的陰謀。
李令月見婉兒愣在原地,她眼波流轉,扯過婉兒的手“上官姐姐,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我知道你關心皇兄是因為你在意我,往后我都不會任性了。”
婉兒自病了之后,看上去總弱不禁風,雖說冬日里衣裳穿的多了,可身子不好,冬日里總是難熬。
“我”婉兒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從未想過李令月會有這般心思,總不至于自己那日醉酒說錯了什么話
可那日的事情,婉兒實在不敢多問。
“走吧,上官姐姐,我都餓了,我們去吃飯吧今日廚房做了阿膠燉雞,你身子弱,要好好補補。”
“公主”婉兒正欲辯駁,李令月就已經拉著她的手,往正殿去。
婉兒跟在李令月身后,恍若兒時兩人在御花園追逐嬉鬧。到了正殿,丫鬟早已布好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