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出來的時候,夏油神父的面前擺放著一碗圣水還有一些醫用品,已經等候多時。
他示意她坐在她的對面,臉上帶著某種憐憫和嘲弄混合的神情,“白雪小姐,我們來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白雪紗耶想到了那一池的櫻花花瓣,什么也沒有問,乖乖坐下。
夏油杰拉過她的手臂卷起了修女服的長袖。沾過圣水的棉簽接觸到傷口的那一刻,好像抓了一把玻璃渣填了進去。夏油杰摁住了紗耶因為過分刺痛而抽搐的手臂,又換了一根新的棉簽。
這個行為一直反復到她完全感覺不到痛意才停止。
其實紗耶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圣水起作用了,還是她單純已經痛到麻木了。
夏油杰收起棉簽的時候,她以為這個過程已經結束了,直到對方拿住了一只小巧的鑷子。
無數水紅色的細絲從她的傷口處被鑷子夾出,那些細細的絲線糾纏著抗拒著試圖重新鉆回白雪紗耶的血肉之中,但無一幸免全部被扔進了剩下的半碗圣水里。
像是端了半碗寄生蟲,那些血紅的絲狀物在圣水里蠕動。
好在昨晚的觸手比心和怪物擦玻璃已經給白雪紗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她看著那碗涌動的絲蟲粥,覺得自己不會再對任何東西覺得惡心了。
除了剛開始突然的刺痛讓白雪紗耶下意識地掙了下胳膊,后面她一直保持著沉默。這倒是讓夏油杰有些訝異,他原本以為白雪紗耶會是那種很麻煩的類型。
夏油杰很早就看到白雪紗耶了。
教堂二樓的露臺能俯瞰整個廣場的全貌,他站在二樓看著她慢悠悠地穿過廣場然后停在了噴泉旁邊。對神像也沒有多大興趣,對蹭過來索要吃食的鴿子也愛理不理,一副嬌蠻的樣子。
是在忍耐疼痛這方面有不錯的天賦嗎
他把紗布纏好,多囑咐了一句,“不要沾水。”
這讓紗耶有點緊張,“沾水它們會重新長出來嗎”
夏油杰擦拭銀鑷子的手頓了一下,抬眸看她,“不會,沾水傷口會發炎。”
好,才來了一周,她已經快忘記普通人的生活了。
白雪紗耶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尖,試圖轉移話題,“夏油神父,這些絲狀的東西要怎么處理”
夏油杰頭都沒抬,“待會兒我會吃掉。”
她還沒反應過來,夏油杰再次開口,“想來白雪小姐來的路上已經經過過這里的小學了,如果你沒有別的問題,就收拾一下去吧。”
卡面上的第二幅圖,果然是讓她去學校做派遣員工吧
音樂課倒是無所謂,她唯一關心的是,學校里的那些孩子們中真的混著怪物的小孩嗎
她有點莫名想笑,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還真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上學。
紗耶把袖口放下,拎著背包準備在出發前跟夏油神父告別。夏油杰剛才拒絕了她幫忙收拾圣水和醫療用品的請求,自己端著那碗東西朝祭壇那邊去了,現在大概還在。
確實還在。
她站在一塊花窗玻璃下,眼睜睜地看著夏油杰背對著她將那一碗盛著紅色肉蟲的圣水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