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中的閨秀,她們婚姻往往與政治利益糾纏牽掛,想自由追逐愛情,無異于癡人說夢。
以羊徽瑜的身份和地位,很難對這樁婚姻表示任何的反對,但她心里的悲苦,卻很想找人傾訴。
所以她才會上北邙山,才會來到父親的墳前哭泣。
也許只有父親活著,羊家的這些人才不會肆無忌憚地將她出賣,也許只有父親活著,才會關心她愛護她,尊重她的意愿。
可惜逝者已逝,那個曾經溺愛她的父親已經長眠在這里了,那怕她的淚水灑滿冰冷的墓碑,再也無法換來半句應答。
沉默半響,羊徽瑜才勉強地笑了笑,笑聲之中,是抹不開的濃濃哀怨和無盡的落寞:“我還沒有說聲謝謝呢,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異日有機會必當厚報。”
曹亮道:“羊小姐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撥刀相助,但凡知禮知義之人,都會這么做的。”
羊徽瑜搖頭道:“曹公子過謙了,世態炎涼,人心險似蛇蝎,人情薄如春冰,象公子這般舍身救人的義士,這世間又能有多少?大恩不敢言謝,那怕今生無法報答公子的恩情,小女子來世也必定銜草相還。”
曹亮勸慰道:“其實羊小姐也不必傷感,素聞司馬子元俊采神馳沉毅大略,得如此佳婿,別人或許還羨慕不過來呢?”
羊徽瑜幽幽地道:“曹公子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糊涂?”
“羊小姐指得是什么?”曹亮沒想到羊徽瑜會問得這么直接,所以他只好去做糊涂。
羊徽瑜不相信曹亮身為宗室之人,對坊間流傳甚廣的事會不知情,不過她卻不好當面拆穿,自顧自地道:“坊間傳言,司馬師的原配夫人夏侯徽并非病死,而是被司馬師鴆殺的,你認為這種連結發妻子都不放過的男人,會是良配?”
曹亮有些暗暗的吃驚,司馬師鴆殺夏侯徽的事,應該是極為隱秘的事,知情人想必很少,否則的話,夏侯家的人豈能善罷甘休。
曹亮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史書所載,而史書是晉代以后的人寫的,自然不會再避諱什么。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羊徽瑜都知道這件事,可想而知,在市井流言中,司馬師被描繪成了怎么樣的一個殺妻狂魔。
連結發妻子都不放過的男人,確實成了不了女人的心儀對象。
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那怕司馬家極盡遮掩,也難免也會泄露出一二的,盡管沒有直接的證據,但這并不妨礙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曹亮道:“既是傳聞,那恐怕也做不得真,聽說夏侯徽為司馬師生了五個女兒,感情甚篤,司馬師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殺,那和畜生又有何異?”
曹亮這話明著是為司馬師辨白,但實則卻是將他和畜生劃上了等號。
說實話,通過接觸,曹亮發現羊徽瑜心地純善蘭心慧質,恰如一塊未蒙塵的白璧,想想如此佳人,卻要嫁給陰鷙涼薄的司馬師,確實不是什么幸事,曹亮打心眼里是不贊成這樁婚事的。
但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曹亮反對,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