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人沒有什么準確的時間觀念,計時大多是看太陽,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輔助的工具有日昝和漏刻,精準是談不上的,但可以大致計算出時刻來。
還好今天日光明媚,插上一根木棍就可以根據木棍的影子長短來判斷時間了,當木棍的影子達到最短的時候,就正是午時時分。
前方吳軍的營地隱約傳來軍隊集結的聲音,偶爾還可以看到塵土飛揚,顯然吳軍也進入到了臨戰狀態之中,但淮河對岸久久地沒有傳遞過來消息,讓夏侯玄心情莫名變得煩躁起來。
按照他和司馬懿事先的約定,雙方舉狼煙為號,只要夏侯玄看到安風渡方向升起狼煙,征南軍就可以發起襲擊了。
但木棍的影子越來越短,但淮河對岸始終卻是沒有動靜,夏侯玄的臉色開始變得陰郁起來。
如果沒有司馬懿所率大軍的接應,夏侯玄的這支軍隊完全就是孤軍深入,以三萬人面對吳軍十幾萬的軍隊,談何贏面,能不輸個全軍覆滅,就已經燒高香了。
其實夏侯玄所有作戰計劃,都是圍繞著魏軍主力來進行的,只要渡河的魏軍主力吸引大部分吳軍的注意力,夏侯玄才有成功的可能。
但現在司馬懿那邊是沓無音訊,這無疑讓夏侯玄是踏入了左右維谷之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木棍的影子徹底地變為了最短,午時已至,但東北方向的天空中依然只是藍天白云,絲毫看不到半點狼煙的影子。
夏侯玄眉頭緊鎖在了一起,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臉色陰沉到了極致,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東北方向的天空,就連臉上的肌肉都輕微地發生了扭曲。
這恐怕是夏侯玄最不愿意看到的場面了,整個征南軍現在就單等著他的命令,可他偏偏無法下達這個命令。
任覽寬慰夏侯玄道:“夏侯將軍,勿要心急,說不定司馬大都督那邊有什么事給耽擱了,相信稍后會有結果的。”
夏侯玄輕輕地搖了搖頭,只有他清楚不過司馬懿大軍的狀況了,吳軍此刻在淮南設伏,而淮水北岸,吳軍根本就未曾踏足,所以司馬懿在抵達安風渡之前,是不會受到任何阻礙的。
難道說真的是司馬懿企圖公報私仇,要置自己于死地嗎?
一想到這里,夏侯玄就感到不寒而栗,司馬懿對付自己在情理之中,但拉上三萬魏兵陪葬,這樣的手段是否太過歹毒了?
夏侯玄以前一直不相信司馬懿會這么做,那怕曹亮當時苦勸于他,他都充耳不聞,認為司馬懿并不是那種假公濟私,因私廢公的人,他們之間的仇怨是私仇,而此刻所做的一切,是國家大事,司馬懿那怕再有所圖謀,也不應該枉顧三萬魏軍的性命吧?
可在事實的面前,一切的辨白都是蒼白無力的,司馬懿到現在還不肯出兵,那就足以證明,他是在報復,拿三萬魏軍士兵的性命來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