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這位阮公子是我們的鄰居,就住在前面的那座草屋之中,為人性情豁達,不拘小節,喜歡喝酒,其實他人挺不錯的。”
“這位阮公子可是名叫阮籍?”
店老板眉毛一挑,道:“正是,客官莫非也認識他?”
曹亮搖了搖頭,道:“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那邊的阮籍似乎聽到了有人在背后議論他,立刻朝這邊看了過來,并對曹亮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阮籍常以青白眼看人,對喜歡的人示以青眼,對不喜歡的人則飽以白眼。
阮籍的白眼那可是一項絕活,旁人翻個白眼頂多是黑眼珠朝上,半黑半白,而阮籍翻起白眼來,眼眶之內,絕對一點黑眼珠都瞧不見,灰白的眼珠上還布滿著血絲,一片慘白磣人。
曹亮呵呵地一笑,這阮籍的白眼,果然是不同凡響,難怪能青史留名。
曹亮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沖著阮籍揖禮道:“久聞阮兄之大名,今日有緣得見,真是幸會。”
阮籍可沒有因為曹亮說了一句客氣話就把白眼珠給放下來,冷冷地道:“你是何人?”
曹亮倒也沒有在意,阮籍可是一位狂士,自然不可以常理度之,他微微一笑道:“在下曹亮,忝為征南參軍。”
阮籍一聽,居然立刻翻下了黑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曹亮,道:“你就是高陵侯府的曹亮,敢怒懟司馬師的那個曹亮?”
“不才,正是在下。”
阮籍兩眼放光,喜上眉梢,連聲道:“久仰曹兄大名,失敬失敬。”
這態度,先倨后恭,讓曹亮是始料未及,阮籍立刻往里面挪了挪,騰出一個位子來,對曹亮道:“曹兄請坐,今日難得一見,賞臉喝一杯如何?”
曹亮含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阮兄了。”
阮籍沖著旁邊的老板娘大聲嚷道:“酒娘,快去取好酒來,就是你家那個珍藏了十五年的那個女兒紅,今天我要和曹兄不醉不歸。”
這回老板娘卻是無動于衷,白了他一眼,道:“十五年的女兒紅,你喝得起么,那一壇可是價值萬錢?”
“價值萬錢又如何?夫子有云,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今日我與曹兄共醉,區區萬錢的酒又何如,你且放心吧,不會少你一文的!”阮籍拍著胸膛道。
老板娘當即道:“那阮公子便把先前的酒錢結了吧,本店小本經營,可經不得賒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