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飏臉上掠過一起慌亂之色,昨夜蔣濟前來,代表曹亮送上如此的一份厚禮,饒是鄧飏貪墨無數,但這張禮單,還是讓他怦然心動,反正不過是在曹爽面前美言幾句而已,又論不著他拍板做主,所以鄧飏心情愉悅,毫不客氣地就收下了這份厚禮。
拿人錢財,自然得替人消災,所以鄧飏一清早就跑到了曹爽這兒,可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被丁謐上前揭了老底。
“你……你含血噴人!”鄧飏滿色羞憤之色。
自己手下幾個親信的品性如何,曹爽自然是清楚的很,鄧飏有孔方之好,曹爽一直以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揮了揮手,示意兩人不必爭吵,對丁謐道:“彥靖,你來得如此早,可有急事否?”
丁謐沖著曹爽施了一禮,這才道:“回大將軍,卑職昨天聽說朝中有諸多大員收受了曹亮的賄賂,爭著給他在大將軍面前當說客,卑職唯恐有小人進獻讒言,所以特意早些前來,但沒想到還是被某些人搶了先。”
鄧飏有些心虛,不過嘴上可沒認輸,道:“曹平北在并州大破匈奴鮮卑,功勛卓著,更何況他是自己人,得些朝廷的封賞也無可厚非,用得著你這么血口噴人嗎?”
曹爽點頭道:“不錯,曹子明是某親自點的將,此番在并州大勝,某顏面上也有光不是。”
丁謐當即反駁道:“大將軍此言差矣,曹亮如果安份守己的話,就不必在朝中大肆賄賂大臣了,直管在并州等候,大將軍肯定不會埋沒他的功績的。但縱觀此子表現,卻不得不讓人生疑,在并州私募軍隊,擁兵自重,培植親信,排除異己,此刻的并州,恐怕已盡在其手。不僅如此,此番曹亮花費重金賄賂朝臣,其野心是昭然若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大將軍如果此番縱容于他,只怕是后患無窮。”
他的一番話,讓曹爽陷入了沉思之中,身為曹魏的實際掌權者,曹爽對自己如今的地位也是相當的看重的,生怕被別人給奪走了,不斷地排擠司馬懿便是最好的明證。
毫無疑問,司馬懿是他首輔地位最大的威脅者,但除了司馬懿之外,就沒有別的競爭了嗎?當然不是,可以說,每一個在朝為官的人,都有可能成為曹爽的競爭者,那怕是曹爽自己所信任的嫡系親信,也不是沒有背叛自己的可能。
當然,隨著地位的不同,這種危險性是可高可低的,這就好比無權無勢的低級官吏,那是永遠也不會對曹爽大將軍的位置構成威脅的。
同理,職位越高,越接近大將軍的位置,這種危險性自然是成倍的增長,讓曹爽不得不有所提防。
昨天朝議之上,蔣濟的提議確實讓曹爽有些措手不及,因為從正常的情況來講,做為對立一系的太尉蔣濟是不可能提議讓曹亮加官晉爵的,可這出人意料的一幕就這么發生了,曹爽只能是暫時先放一放,等他捋一捋之后,再做定奪。
其實曹亮的宗室身份讓曹爽也有一些忌憚,盡管來說,同為宗室可以拉近兩人的關系,但同樣的,身為宗室的曹爽有輔弼天子的資格,那么曹亮同樣有也這樣的資格。
所以,曹爽是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對曹亮予以信任,養虎為患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清楚的。在聽了鄧飏和丁謐的話之后,曹爽也不禁是遲疑不決了,重用曹亮似乎不行,但曹亮如此大功,又不得不進行封賞,如此一來,曹爽便陷入到了兩難的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