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淵冷笑“這背后少不了你們推波助瀾吧。”
劉宗點頭“不錯,百姓往農神鼎里投的糧食,對我們糧肆來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一家一碗米倒也不多,累積起來收益卻非常可觀。”
“豈止是可觀。”
庭淵剛從堂叔手里接管過家業算賬時就算過,一年家中各種生意的純利潤五千多兩,而他們只用了七天,就凈賺九萬兩,毫無成本穩賺不賠,要是將來農神祭改成一季一次,一年搞四次,輕輕松松一年凈賺三十萬兩銀子。
然后再用這筆錢大量地購買土地,壓榨百姓手里的糧價,終有一天,他們能靠著這潑天的富貴把生意做到整個中州乃至整個勝國。
靠著老百姓的血汗糧起家,反手壓榨百姓,再靠壓榨百姓的血汗發家致富。
若真到了那么一天,他劉家遲早能影響市場的糧價,到那時候,受騙的西府的百姓,苦的卻是天下的百姓。
除了西府,其他地方的糧食產量并不高,許多家中不富足的得買糧食吃,糧價稍微波動一點,可能就有人因買不起糧食餓死。
若真遇到個天災人禍,豈不能讓他們富可敵國。
伯景郁不信這么大的事情,整個西府官場毫無作為放任不管,問道“就沒有人發現你們利用農神祭偷糧食”
劉宗道“不是沒有,而是沒人敢管。”
“為何”
劉宗“因為我們劉家在總府有官員幫襯。”
伯景郁料想如此,可真從劉宗的口中說出這話,他心中還是會有些震驚,問道“是誰”
劉宗搖頭“我是劉家旁支血脈,主家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只是知道背后有人給我們撐腰,卻不知道是誰。”
來西府之前,通過聞人政被殺他就猜測中州的官場可能出了問題,如今不僅查到了賀蘭筠被殺,聞人政或許是被冤枉的,現下就連農神祭背后都有中州官員參與其中,實在是讓他氣憤不已。
庭淵也覺得納悶,他曾聽哥舒琎堯說過勝國官員體系方面的構架。
為了阻止官員結黨營私,這些官員在某一個州最多可以連任三級,并且每次升級都會調換不同的政府,從而避免官員勾結。
在這樣的制度下,他們是怎么做到勾連的不斷有其他府或州的官員互調,難道這些官員就不會發現有問題所有人都能瞞下不報
聞人政被殺就好像是在一潭死水里扔下一顆石子,蕩起了一圈圈漣漪,不斷擴散,像極了多米諾骨牌,輕輕一推,傷亡一片。
庭淵想到了一句話,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只怕伯景郁繼續查下去,會撼動整個中州官場。
中州官場從上到下,足足有十五萬官員,若真如此,參與其中的官員有多少。
莫說伯景郁,就是熟讀歷史看過無數王朝更迭的庭淵,也很難不感到震驚。
走出牢房,無人敢出聲響,生怕伯景郁此時發火。
陳縣令更是害怕,劉宗一句話,便將中州官場都卷了進來。
伯景郁猛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身后低著頭謹小慎微的陳縣令,滿腔的怒火在眼里熊熊燃燒,“你在金陽縣為官四年,這農神鼎糧食被偷,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陳縣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饒命,我只是一個七品的縣令,無力與他們對抗,卻也從不參與其中,大人饒命。”
伯景郁抽出侍衛的隨身佩劍架在陳縣令的脖子上。
庭淵見伯景郁的怒氣要壓制不住了,驚風不在,還真無人敢在此時上去阻攔,也真怕他一劍砍了這縣令,暴露了他們的行蹤,這后邊再想調查可就難了,他按住伯景郁的手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現在砍了他,也只能解一時之氣,不要沖動。”
陳縣令分毫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