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閉嘴。
手腳又綁上了,等牢門又關上,隋玉縮在角落里用牙一點點咬松麻繩,等其他人都睡著了,她才把沾滿口水的繩索解開,躡手躡腳走到墻根下解了褲腰帶蹲下。
“呸,嘔”囚衣不知多少人穿過,臟臭難聞,入嘴讓人作嘔,隋玉壓住涌上喉嚨的惡心感,她咬緊了牙撕咬身上的囚衣,額頭上一點點沁出汗。
“嘶拉”一聲響,麻布斷了,隋玉干嘔一聲,抹了下眼睛,沉默著擦了屁股起身提褲子。
坐回稻草堆上,隋玉安靜地掉眼淚,她想回家了,她想她爸媽了,哪怕他們不愛她,但也沒讓她受過這種苦。
耗子又來了,從后背爬了上來,指甲戳在麻衣上發出粗礫又刺耳的響聲,隋玉緊繃著,待它爬上肩頭,她速度極快地一把捏住,反手將肥老鼠狠狠砸在地上。
老鼠發出尖嚎聲,還沒來得及跑,隋玉反手抓起來又往地上砸,如此反復幾下,老鼠死了,她才一臉猙獰地坐下去。
聽見動靜,大半人都醒了,但沒人說話。
等隋玉綁好手腳躺下去時,她聽見有人在哭。
如此過了五天,隋玉耐不住了,一天天捆在陰暗潮濕的地下牢房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睜眼閉眼不分晝夜,若不是人多能說幾句話,她早就崩潰了。
“什么時候流放去西北”又逢放飯,隋玉迫不及待地問。
“還早。”獄卒懶散道。
“還早是多久等到天寒地凍下大雪的時候,路上豈不是更難走。”隋玉又問。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玉丫頭,過來。”春大娘見獄卒手里的鞭子動了,她趕忙喊一聲。
等飯后再捆上手腳,春大娘說“老實點,別去跟獄卒搭話,這幫子人就是捧高踩低的,你小心挨鞭子。”
“他有本事殺了我。”隋玉聽了這話,憋著的氣如遇到了火星,一下炸了,她大聲喊“我受不了了,我又沒做錯什么,憑什么讓我遭這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她躺在地上發了瘋地踢腳,使勁掙手上的繩子,本就抓成雞窩的頭發沾了土插了草更是臟亂,腳上的草鞋和足襪也蹬掉了。
“鬧什么鬧閉嘴。”牢門開了。
“放我出去,我沒犯事。”隋玉爬起來大叫。
“這話留著去地下問隋郡守。”獄卒拎著鞭子走過來,指著人說“安靜點,再鬧騰我提前送你去見你祖宗。”
“你殺,你殺了我。”隋玉梗著脖子,她就缺那股自殺的勁。
她心想死了說不定又回到她生活的年代了,有了這個念頭,她又往前蹦兩下,挑釁說“來,殺了我。”
“她在說瘋話,官爺你別當真。”春大娘看不下去了,她趕忙出聲。
但已經晚了,獄卒開了鎖推開木門進來,甩開鞭子朝隋玉身上揮,火辣的痛感讓隋玉下意識躲,一個絆腳摔在地上,她蜷縮起來抱住頭,等抽在身上的鞭子停了,她一動不動地放聲大哭。
“再有人鬧騰,這就是你們的下場。”獄卒說罷鎖了門就走了。
等腳步聲走遠了,其他人才敢靠近,鞭子帶起的稻草緩緩落下,嗆人的灰土氣里多了股新鮮的血味。春大娘摸著隋玉的頭發說“你何苦鬧這一遭,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丫頭,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老實聽話。”
隋玉不回話,她越哭越大聲,她也以為她能熬過去,耗子在身上跑她都接受了,但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沒水洗漱,吃飯睡覺聞著屎尿味,最難熬的是沒有盡頭的時間,她盯著漏縫里的光線一日日等著,心里也跟著生了刺,不喊叫出來她就瘋了。
不過挨了頓打,她哭了一場,心里舒坦了。
脖子上的腫脹消了,隋玉又開始照料身上的鞭傷,這幾道鞭傷讓她有了事做,她一日日盼著傷口結痂再掉痂,有了盼頭,她就老實安分下來了。
獄卒冷眼瞧著,見這群官家夫人小姐一個個熬得像遭瘟的雞,他們心里舒坦了,也就解了捆綁手腳的繩索,每日除了送飯沒人再進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