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里有了熱食,終日緊繃的身子松懈下來變得沉重,隋玉覺得疲乏犯困,抓住這絲睡意,她鉆進草蓋下,蜷縮著手腳閉眼睡覺。
隋文安守在殘留著火星的坑邊,跟兩個妹妹說“你倆也去睡,夜里冷,睡不了多久,趁這會兒補補覺。”
“火能留著嗎我們晚上再燒罐熱水喝。”隋靈問。
隋文安搖頭,一是沒可供燒火的木柴,二是馬廄里滿是干草,一點火星迸出去就能引燃大火,這后果是他們承擔不了的。
人都睡了,馬廄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伴著風雪的聲音,倒也是難得的安寧。
隋文安用棍翻動坑里的灰燼,待最后一抹猩紅色的火星消失,他提起罐子出門,裝雪倒進坑里,末了再用之前挖起來的土埋上。
“三叔,我去巡一下火坑,你留這兒守著。”他說。
隋虎點頭,提醒說“有柴的火坑是人家特意留的火種。”
“我曉得。”
隋文安又出去裝滿一罐雪,余火燒盡的火坑倒上雪埋上土,留有火炭的火坑他用雪沿著坑邊圍一圈。
睡夢中的人被他弄出的動靜驚醒,不等看清他的動作,只以為是他壞心要撲滅特意留的火種,爬起來就一腳踢過去。
“叔,別誤會,火沒滅。”隋文安踉蹌一下,他憋屈地好聲好氣解釋,捏了最后一捧雪補在裂口處,提起罐子走了。
應募士這才看清火坑邊堆的一圈雪,明白是誤會人了,但見隋文安穿的是囚衣,他也沒道歉,扭開臉往火坑里丟幾根木柴,倒頭繼續睡。
馬廄門開闔帶進來的冷風讓靠門睡的人發惱,剛要發脾氣斥罵,在看見門外站的官兵時瞬間變得老實和善。
“官爺。”隋文安低眉順眼地問好。
“犯了什么罪”
“罪人的父親是輿縣前郡守。”隋文安羞愧道。
留有胡須的官兵聞言霎時變了臉,再開口時失了溫和之色,冷硬地說“此后幾天你負責盯著余火,但凡失火,罪責皆在你。”
隋文安平靜地躬身道諾,等人走了,他繼續裝雪。待徐徐冒著青煙的火坑都圍上一圈雪,他這才拎著罐子坐回到自家人睡臥的草鋪上。
“外面還在下雪”隋虎編著鞋底頭也不抬。
“停了一陣,又下起來了。”隋文安脫了草鞋倒雪,憂心地說“再落幾日雪,待我們趕路的那日,恐怕雪要埋齊大腿。”
隋虎停下手上的動作,良久沒有開口,再低頭去編鞋底的時候忘了該動哪根草,他嘆聲氣,只得拆一截再編。
隋文安從草鋪下擇出一把稻桿,坐過去跟隋虎學著編鞋底。
時間在風雪間流逝,馬廄里煮飯燒火的余溫漸漸散盡,寒氣又起,沉睡的人被凍醒,一個個縮在草蓋下撕心裂肺地咳。
隋玉在睡夢中感覺身上蓋的草被人動了,意識緩慢蘇醒,她正琢磨著是不是隋慧坐了起來,就察覺到褲腿被卷了上去。她猛地睜眼,就勢一腳蹬過去,腿上蓋的干草飛了起來,塵土飛揚,激得其他人紛紛打噴嚏。
“你動我褲腿做什么”隋玉含著怒瞪向隋虎。
“嚇到你了我看看你腿上的那東西是怎么做的,我給你小弟也做兩條。”隋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