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平沒再說話,他走動的步子加快,出了軍屯往南走,大概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官府和驛站就在眼前了。
隋玉拽住男人的手,說“我們不去官府,官府里人太多了,我們等校尉下值,私底下跟他說一聲就行了。”
趙西平望著官府敞開的大門,他思量一番,選擇聽從隋玉的話。他跟她一個是小卒,一個是罪奴,而武卒是校尉的親信,事鬧大了,校尉臉上無光。武卒受罰,他也落不了好。
夫妻倆找塊兒平整的石頭坐下,背朝偏斜的太陽,頭發在風中肆意抽打臉頰。
“不是跟你說好了,我死了你好好活著,你做什么尋死”趙西平有些不高興。
“你死了,我活著也是熬日子,有什么意思”隋玉扯根草纏手上,低聲說“奴籍不除,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死在外面我都沒法出去找你。若是只為吃喝活著,跟豬羊無異,我多活一天就多痛苦一天。”
“多少人活著連吃飽肚子都艱難。”趙西平嗤一聲。
“是啊,很多時候,人還比不上牲畜重要。”
趙西平突然伸手,兜頭打她一下。
隋玉捂著后腦勺皺眉,一臉不滿地看著他。
“我沒死,你喪什么”他非常不習慣她低落消沉的心態,趙西平在她防備的眼神里,伸手摟住她的肩,說“打起精神,你男人不是來給你找場子了”
隋玉偏頭,她靠在他肩上,低聲說“我是有點累了。”
“那晚上回去早點睡。”
“娘她”隋玉不知道該怎么說,之前兩人默契地一致決定瞞著趙西平家里的人,這下捅穿了,刻意不去思考的愧疚浮上隋玉心頭。
“你回來,爹娘是怎么說的”她仰頭問。
“無非是罵我一通,我又不是沒上過戰場,沒有你的時候,我也在戰場上跑了四年。”趙西平無所謂,他覺得他娘大驚小怪,誰能保證西北能安穩上百年,他身為軍士,一旦西北戰亂,他還是要上戰場。
校尉從官府出來了,趙西平眼尖,看到人他拉隋玉起來,兩人一同走過去。
“找我”曲校尉驚訝,他打量趙西平一眼,說“不是受傷了這才幾日就從酒泉趕回來了”
很顯然,武卒回來稟報傷亡后,私底下又自作主張去找隋玉謊報他的死訊。趙西平扯開衣襟露出猙獰的傷口,說“帶傷趕回來的,我娘托武卒回來謊稱我死了,讓我媳婦改嫁。我昏迷兩天后醒來知道了,嚇得第一天就急著往回趕。”
曲校尉覺得荒唐,但看趙西平夫妻倆一副討要說法的姿態,他心里覺得不妙。
“武卒還真謊稱你死了”他問。
趙西
平點頭,“我們巷子里住的人都知道,我媳婦真以為我死了,差點也尋了短見。”
“荒唐”曲校尉冷笑一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親信會做這般荒唐可笑的事,“軍紀都不放在眼里你們隨我走一趟,我倒要看看這人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
武卒因為傷了膀子,一直在家休息,校尉府的小廝來喊時,他還躺在床上睡覺。
“校尉找我何事”武卒心有忐忑。
小廝不知,他瞥武卒一眼,說“校尉臉色不好看。”
“可有別人也在”武卒有所猜測。
小廝點頭,“是一對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