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在想什么,可關敬英甚至沒有一段連貫的心聲。
“敬英”仇文蹲在關敬英身邊,抬頭看向關敬英,你怎么了3”
關敬英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他整理情緒開口道“仇先生,您沒有阻止冰河的學習,是因為您知道冰河現在還不算完整的自己嗎”
“她的思想繼承于您,她被保護得很好。可這種好很脆弱。她需要一個完整的自己,代替您保護她。”關敬英說到這里又停頓了一下,“不,是您一直在替那個完整的冰河去保護她,在她還脆弱的時候。”
“你想了好多啊。”仇文終于知道關敬英的心聲為什么這么亂了,“這是冰河自己的選擇。”
“是必然的選擇。”關敬英輕輕撫摸飛機模型,“我好像也是。”
這次輪到仇文搞不懂了“也是什么”
“好像也是重新開始認識這個世界。”以一種全新的身份去感知這個世界,他的感官也被刷新了。
他同樣也從父母那兒繼承了很多東西,他有一條由自己規劃的人生路線。
現在一切被打亂了,他試圖用舊有的經驗去給自己規劃新的人生,最好是能與過去相同,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變化。
直到仇文的那句話說出來,關敬英才意識到不對勁。
被他的人性所壓制的食欲是純粹的,它本質不分好壞。
擁有食欲不是一種過錯,而壓制這種食欲卻是他的溫柔
關敬英從未站在這種角度去思考過。
其實仇先生也看得出來關敬英對這一身份的不適應,他在引導著關敬英去感受,去習慣。
那是另一種活法,是一種新生。
“最近我有些無所事事。”關敬英的嗓音有些哽咽,“我努力去適應,雖然沒覺得痛苦,但我總是沒法完全地融入進去。”
仇文拉起關敬英的手,他把關敬英的手心貼在自己的面頰上。
他沒打斷關敬英,也沒有窺探關敬英的心聲,他只是等待著關敬英繼續說下去。
“我習慣了我的工作,仇先生。”關敬英眼中有淚水,“我早就決定了我的工作,我要做一個守護者,我一定要保護好某些東西。”
“因為我曾經失去了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關敬英嘴角微微上揚,眼淚卻落了下來,“是不是他們放手太早,所以我沒法斗志昂揚地去迎接未來,我沒法像冰河那樣。”
仇冰河知道她該長大了,這個道理關敬英也早早地明白了。可他們倆理解的“長大”卻是不同的。
太早熟了,有些東西已經定型,他過早地停止生長了。
或者說他在以一種成熟的方式讓自己留在“原地”。
然后一次意外,他再次脫離了自己熟悉的環境,像是重新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似的。他的“臍帶”被剪斷了,他甚至要與自己人類的身份說再見。
這太痛苦了,他在人類世界活了28年啊。
他的父母,他的人
生。
他本該痛哭一場,可為什么沒有那么絕望呢
關敬英試圖找出理由,后來他發現那是因為風吹在他的臉上很舒服,很輕柔。在拋去身份之后他開始觀察那些形狀各異的巖石了。
曾經這些巖石在他眼中并無不同,可現在關敬英發現它們各有不同,而且都很漂亮。
尤其當太陽升起或落下時,它們逆著光,被描出金色的輪廓線。
它們的存在那么清晰明確,可關敬英從未看見過它們,盡管它們就在那兒。
他也在“長大”,只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