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彈的碎片波及到了荊榕的整個手臂內側和腰腹,都是外傷和灼傷,淡紅的血痕留在蒼白的肌膚上。
玦停頓了一會兒,起身去拿來了鑷子和消毒布,對他說“哥哥,可能會有點疼。我幫你把碎片夾出來。”
荊榕說“好。”
他仍然沒有聲音。
荊榕微閉著眼睛,靠在床尾,玦仍然半跪在他身前。
碎片被拔出時,牽動傷口,陸陸續續又流了一些血。
玦并沒有系統地學過醫療手段,他所有的急救知識都是在戰場中學來的。
這個過程應該非常疼痛。揭克鎮物資短缺,所有的麻醉藥都用在了危重傷員身上,普通的外傷,他們一般都是直接縫合。
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更長,玦盡力穩著自己的手,將所有的彈片夾出來,放在一邊的消毒盤里。
荊榕不發一言,不過微閉的眼睫上已經沾了一些冷汗,烏黑濕潤。
荊榕能察覺到玦在看自己的眼睛。
等荊榕微動一下時,玦忽而傾身向前,仰頭吻在他的眼上,舌尖輕輕舔過他的冷汗。
“哥哥,你要是以后都看不見了,我把我的眼睛給你。”荊榕聽見玦說。
玦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荊榕說“好,如果真的那樣,我很樂意接受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過平靜隨意,玦反應了一會兒才聽出他在哄他,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有點擔心和著急,耳根卻又紅了。
戰場上長大的他,從未與人調過情,也根本招架不了荊榕隨口的幾句話。
玦給荊榕上好藥,隨后用繃帶系緊。
他檢查了自己的成果后,仰頭對荊榕說“哥哥,你就在我這里休息,接下來的幾天都不要出去了。”
荊榕想了想,倒是沒有意見“好,需要我時讓我知道。”
玦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荊榕又笑了笑“是不是已經在想怎么瞞我,使用精神力了”
玦的手僵了僵。
荊榕將指尖插入他長長的紅發,輕輕撫摸著。
玦太過高興了。
解救了同族的戰犯,與游擊隊重逢,封死戰爭列車向西的通路,接下來的整個冬天,西線的戰火都將無人支援每一件事情都是好事,結束戰爭的時機仿佛就在眼前。
他不確定自己還能活多久,他想要盡快地完成一切。
荊榕說“好,你想用就用。”
玦怔了一下。
荊榕聲音很隨意“我來養。”
他來養他的精神力。
而且他明確地知道怎么養他的精神力。
他家的這只小紅狼不是別的生物,拘禁會遭反抗,馴化會遭粉碎,安樂會養成痛苦。只有真正的自由才能解救他的精神力,讓他從現實的鐐銬中掙脫。
他喜歡一樣東西,一向喜歡它們活著的樣子,而且要最漂亮的樣子。
玦睜大眼,定定地看著他。
荊榕雙眼微閉,身上的氣息內斂而深沉,好聞得像帶著金屬甜香卻又冷冽的冬天。
玦翻身,伸手扣住他下巴。
他的聲音微微啞“哥哥,怎么辦。”
“我想現在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