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與閻玫保持距離,蛇眼斂怯、唇瓣微抿,雪白細長的脖子也低下了,只望著雕有蓮花的銀亮地板,他后頸沒被頭發遮住,阻隔貼露出來了。
這樣令他有一種柔弱、畏懼、可憐的美麗,這種美麗是一顆明明暗暗的毒珠,見者即淪陷。
“得罪我是啊,你是這世上,唯一敢得罪我的人了,觀慈音,昨夜,你忘記了”
閻玫斂笑,他不玩了,不裝了,不求婚了,也不用“您”這個虛偽的他不屑的敬語了。
幼稚極了,面無表情以嘲諷的模樣露出鯊魚齒的尖尖,這樣子太兇,太瘋。
他就是個記仇的壞家伙,就是仗著年紀小和地位高,永遠盛氣凌人。
在閻玫以危險的姿態朝自己走來的過程里,觀慈音的白袖雪白似蝶翅抬起。
袖中利刃化成透明的水花貫穿府邸窗欞而朝政府大樓天臺殺去,迅猛冰冷地砍碎了那異種的狙擊槍
觀慈音在指尖光華流轉的水珠里,他還能感知到那異種的尖叫與崩潰。
這一切都太快,從察覺再到反殺,觀慈音的一切皆行云流水又無聲無息,尋常人根本無法察覺,哪怕是懸賞榜排名第一的殺手都比不上觀慈音。
但閻玫俯身,如狼威懾的軀體陰影重重蓋下來,金瞳如昂貴子彈俯視觀慈音的臉,越盯,瞳孔越含著探究擴寬。
“你”閻玫正要說什么,可觀慈音無害柔和地笑起來了,這笑纏著香風濕淋淋的。
“大少爺要喝茶么”觀慈音把袖子落下來,這張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雌雄莫辨的臉被月光昏暗輕斂,他藏在袖中的指尖還在轉匕首。
而后眼珠慢慢抬起,濃黑且冰冷,“您慢慢地,與我說昨夜,好不好”
昨夜二字,觀慈音咬得未免太軟些。
似乎在勾人。
可他的眼里沒有一絲媚態,端莊清雅極了。
“好啊。”閻玫這張混血英俊的臉隱匿在黑暗里,脖頸猛地歪了歪,金瞳的最中央有紅線驟晃。
他來父親的府邸深夜拜訪,叛逆到連西裝都不穿,作戰服還帶著觀音城軍事基地的火藥味與血味,就這樣與干干凈凈的觀慈音四目相對。
觀慈音與閻玫告別時又屈膝作輯,足雪白柔軟地貼合地面,而后,脖頸以最標準的貴族弧度微微垂下,就這般無聲下樓往廚房走去。
閻玫站在二樓最頂端的樓梯上回首,年輕的軀體一動不動,意味不明盯著觀慈音的背影。
這背影細長病弱,有種搖搖欲墜的美,皮膚被單薄的袍子遮住,小腿還在流水,鍍了一層瓷釉似的香甜又透亮,帶著母性繁衍天性的成熟韻味。
觀慈音像是感受到了這如猛獸狩獵的目光,他在足尖落在一樓大廳金絲地毯的一剎那,鼻子線條圣潔到光華流轉,蛇眼隨他那軟得要命的后腰同時側了過來。
他的眼尾有道疤痕,應該是被人粗暴抓傷的,疤痕有點年歲了,但老天到底憐惜美人,年年歲歲將其暈染成了纖長濃紅的凹陷的溝。
這溝太詭艷了,平日被睫毛尾部遮起來,無奈的是一抬眼就會暴露。
觀慈音大抵是不喜歡的,不然他不會永遠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
他不知道他這樣,別人會更想“欺負”他嗎
閻玫面無表情極了,等觀慈音離開后他也下了樓,他把槍支上膛勾在長指,坐在沙發上等觀慈音,等那個平生第一次一膝蓋把他踹暈的oga給他倒茶。
他對觀慈音撒謊了,他是軍隊永遠排名第一無法被超越的天才,自制力考核永遠滿分,沒有任何oga能讓他失控。
沒有任何。
他扣住槍支,骨骼攥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