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醫生的過去,黑袍會掩飾頗多,親衛抽絲剝繭,調查了很久,又多方對比口供,才有了如今的資料。
在之前的記錄中,白郁出生于伊爾利亞中產家庭,從小在父母的愛護中長大,學習成績優異,考上了城邦中首屈一指醫學院,畢業后成為了執業醫生。
他職業生涯順風順水,為人樂觀,帥氣,是全班女同學愛慕的對象,一夜收到了數十封情書,還曾在校園畢業晚會上代表醫學院拉琴,少年面容俊朗干凈,白襯衣黑西褲,坐在舞臺中央的聚光燈下,伊繆爾能想象,那樣的醫生有多迷人。
當時公爵府的親衛認為,醫生的背景干凈漂亮,沒有任何問題,這才通過了公爵府的男仆遴選。
可伊繆爾現在知道,不是這樣的。
原主是孤兒,沒有父母,也沒學過琴。
伊繆爾上位之前,老公爵殘暴荒淫,對外發動數場戰爭,制造了無數戰爭孤兒,這些孤兒被黑袍會統一收容教養,在終年的洗腦和高壓強迫下,成為了類似死侍的角色。
原主是其中之一。
而后這些孩子被送往四方,成為了各階層形形色色的人,用以穩固黑袍會的勢力。
比如夫人,她因面容姣好,被包裝成富家貴女,送給本地靠礦產企業家的老男人做二婚夫人,這也是她“夫人”外號的由來,那老男人死后,家產便歸黑袍會管理。
而錘頭鯊體格強壯,就成為了街頭混混,收容了一票小弟,為黑袍會做些殺人越貨,不方便處理的臟事。
而醫生從前瘦弱,又是個男孩,雖然面容清秀,卻不堪大用,最開始,他是黑袍會那一批孩子中最受欺負的。
夫人在供詞中說“白郁很討厭貓,因為小時候曾和野貓搶過食物,被抓傷后發了高燒。”
好在原主成績不錯,出來讀了書,黑袍會包裝包裝,就成了西克街首屈一指的醫師,伊爾利亞的醫師受人尊敬,原主混到這個位置,也算混出了頭。
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醫生對黑袍會效忠,伊繆爾不怪他。
他只是有些難過罷了。
原來他們從一開始,就是注定刀劍相向的陌路人。
伊繆爾無聲抿唇,心想“不如不見。”
醫生既然討厭貓,為何要救他放任他躺在河攤上生死有命,如今也不用身陷囹圄。
面對黑袍會的死亡威脅,醫生依舊神色淡淡,像是要抵抗到底,隔著一層玻璃,審訊官悄悄打了個手勢。
那是刑訊官間的通用手勢,意味著“無法撬開口的廢子。”
他們掌管刑訊這么多年,總有些硬骨頭,費時
費力不討好,遇到這種情況,常規操作是直接將人殺了,拖去后山掩埋。
連被組織背叛都不愿意交代,白郁確實是廢子了。
可伊繆爾當然無法這么對醫生。
他在河灘上奄奄一息時,是醫生把他抱起來,他反反復復生病,異變期發燒痛苦時,也是醫生把他放進懷里,那個滾燙的懷抱伊繆爾至今都記得,那是伊繆爾從小到大,獲得的第一個懷抱。
老管家在一旁,將大公的表情看在眼里,伊繆爾睫毛顫抖,那雙漂亮的湖藍眼睛都失了光彩,他不得不俯身提醒“大公,如果您直接將人放了,恐怕無法服眾。”
伊爾利亞的貴族也不是傻子,白郁在宴會上被人團團圍住,今日公爵府又出了這種事,上層中瞞不過去,醫生黑袍會的身份暴露無遺。公爵如果一意孤行不做處理,將人怎么逮進來,怎么放出去,那便是姑息養奸,視王法如無物了。
作為一位大公,伊繆爾得遵照法度,給其他人一個交代。
“”
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