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們面面廝覷,哪個也不敢當第一個。
“卻玉。”
“是。”
卻玉拿著執柔的盒子轉了一圈,將里頭的東西發了出去。
“你們都走吧。”執柔不再看那些千恩萬謝的奴才們,拿著手爐起身向房內走,卻玉跟在她身后進了內室,而后撲通一聲跪下來“奴才要永遠跟著姑娘。”
執柔看著她有些愣,卻玉紅著眼圈說“奴才五歲時就跟著姑娘,這些年自薛大人去后,又跟著姑娘去了大司馬府、再到如今入了宮。奴才心里拿姑娘當親人,就算是要死,也要留在姑娘身邊。”
她見執柔不說話,語氣也愈發悲愴“姑娘過得太苦了。”
執柔吸了吸鼻子,一雙明眸微微泛紅,她抬手去扶她“你愿意留下我自然也是很歡喜的。”她們兩人的手握在一起,誰也沒舍得松開。
永福堂里驟然闃寂無聲,只有亂糟糟的腳步聲忽遠忽近。不過一兩日的功夫,宮里的人跑了大半,就連皇后太后身邊的人都少了許多熟面孔。
永福堂的小院中種了一棵金葉梨,是瑯琊太守王唐前些年獻給太后的。如今才萌生了幾串花苞,是這暗無天日的掖庭早春,難得的一抹顏色。執柔經過這棵樹時,也仰著臉觀賞上面的花苞,過了很久她才笑說“這些年都不見它開花,今年竟是頭一回。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緣分等它結果。”
這日到了午時,卻玉去御膳房提膳。才走到徽華門,便聽得鋪天蓋地的喪鐘聲。
這聲音石破天驚,像是獵獵的冷風直往人的骨頭縫里鉆。
卻玉嚇了一跳,人猛地立在原地。宮里的人或是茫然或是慌不擇路,甚至沒有幾個人來得及為溘然長逝的大行皇帝傷悲。
不知人群里哪個方向高呼一聲“大司馬的兵馬入城了”
這聲音竟如此驚天動地,像是炸雷般掠過雙耳。
蹄聲匝匝,煙塵盡起。馬嘶聲、低叱聲隱隱約約,揮鞭聲宛若裂帛。
卻玉也不去拿午膳了,瘋了一般往回跑。
未央宮亂作一團,卻玉迎著人群向永福堂的方向擠。
一群羽林軍將永福堂圍了個水泄不通,卻玉的心猛地跳起來,只見一個面白無須的老太監端著一個托盤往里走。待看清盤上的東西,卻玉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上面分明是一條白綾子。細密的絲線交織在一起,在日光下金燦燦地生出一絲光輝來。
她顫抖著開口“常侍,這是要做什么”
這太監名叫申安,頭上戴著一頂翎絨做的煙墩帽,一雙眼藏在暗影里像是冰冷的蛇。他用眼尾覷了一下卻玉,他記得她是永福堂的人,于是對著羽林軍道“捂嘴。”
立刻有三個人上前來堵住了卻玉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