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間,堅硬的槍管更深地陷進衣服里,硌得肉生疼。
“想好了嗎”琴酒催促道。
降谷回神,瞥了眼槍,假模假樣舉雙手投降“知道了,我會脫的。你先把槍收起來,免得走火。”
琴酒冷冷地睨他一眼,仿佛在辨認他話的真假,幾秒后,沒收槍,只是挪遠了些。
降谷抿抿唇,拽住黑夾克的拉鏈“唰”地一拉到底。他脫了袖子,隨意把夾克扔在地上。金屬拉鏈和大理石地面碰撞,發出短促而尖銳的噪音。
“哐當”
降谷揚起脖子,眼神挑釁“還脫嗎”
他比琴酒略矮,仰頭時脖子上那道拜琴酒所賜的勒痕毫無保留地露出來,之前是淡紅,經過時間沉淀,青里泛紫,看起來十分猙獰。
稍有同情心的人都會不忍地別開視線,但琴酒只是靜靜看著,別說表情,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繼續脫。”他命令道。
降谷的表情扭曲一下,眸色跟著晦暗。
黑夾克里是件灰色低領羊毛衫,貼身的剪裁很好地凸顯了降谷的肩膀和背肌線條,也中和他氣質里乖張的部分。如果只看外表,不會想到他是個“窮兇極惡”的組織成員,反而更像鄰家的貼心哥哥。
這次,降谷先把頭脫出來,然后是左手。他的燒傷在右臂,脫的時候刻意放慢了動作。原以為琴酒會催,等褪得差不多,一抬眼卻見對方死死盯著他。
確切地說,是盯著他的右胳膊。
降谷愣了下神,細細打量琴酒的眉眼,從那雙狹長的橄欖綠眼眸里,降谷看到的不是殺意,而是焦躁,像市場里賭石的買家,一擲千金只為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焦躁
按理說,人只有在場面失控時才會有這種情感,現在槍明明握在琴酒手里。
但不管怎么樣,琴酒疏于防范對降谷都是好事。他快速把對抗過程在腦內預演數遍,然后,完全脫下右邊袖子的瞬間,猛地一腳踹向琴酒持槍的手
“哐當”一聲,武器掉落,琴酒還來不及撿,就被降谷用擰成麻花的羊毛衫勒住脖子,強行鎖進懷里。
控制住人后,降谷拽著琴酒的手腕,飛快用羊毛衫捆綁。他用的是自創的綁結方式,在警校學習的基礎上改良。更牢,也更不容易暴露出處。
作為臥底,要先花六個月把警校里學到的所有知識融入骨髓,再花更多時間去剔除在那兒養成的習慣。
習慣難養更難改,那些成功改掉習慣的人體內必藏著份堅韌和狠厲。
一番纏斗,琴酒和降谷都大汗淋漓。琴酒的后背緊貼降谷胸口,透過單薄的襯衫完全體會對方身體的溫度。
他面不改色笑了下“你的反應能力還不錯。”
這種即使受制于人,依舊居高臨下的口吻讓降谷不爽,右手虎口虛虛掐住琴酒的喉嚨“說,你到底想從我身上看到什么”
從剛才短暫的交鋒,降谷已經猜到琴酒的目的不只是羞辱他那么簡單,應該還在秘不可宣地尋找什么。
但究竟是什么降谷摸不著頭腦。
琴酒挑了下眉,還沒說話,從降谷金色發尾落下的水珠順著他微敞的襯衫衣領滑進來。
一滴水當然不重,不過在皮膚上如蛇般游弋,真的很癢。
琴酒斂了笑皺眉,語氣頗為不耐“管好你的頭發,離我遠點。”
降谷起先沒注意,聞聲低頭,只看見那滴水珠一路滾動,隱沒至他視線追不到的陰影里。
水珠晶瑩,琴酒的皮膚也白得透光,憑降谷的刻板印象,這不是個殺手該有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