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在現代就對裴清許的工作態度沒有意見,裴清許被勤學好問的學生包圍,他就可以躲在學生后面悄悄地咸魚,維持了二十多年和諧的父子關系。
他爹臨死前,裴酌都偽裝得很好。
現在裴清許只有一個學生,好在太子是個卷王,一個頂五十個學生,裴酌暗暗慶幸,他這次依然能躲在太子背后當咸魚。
裴清許喪子之后便執教太傅,對蕭循多少有些移情作用,將其視為兒子。
裴酌放心一點點,想來是注意不到他的。
然而,下一秒,蕭循便挪開一步,把他暴露出來,對太傅介紹道“他正是裴酌。”
裴清許目光一如既往犀利,直直盯著裴酌。
裴酌立刻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他記得他爹有一項絕技,就是開家長會時靠家長和學生的一點點容貌相似,便能判斷是哪個學生的家長。
除非徹底長得不像,但裴酌和太傅是有點像的。
裴清許立刻轉頭詢問蕭循“陛下知臣憾事,讓臣收裴酌為義子,是不是、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蕭循搖頭“我并無法子確認血緣,但裴酌與太傅有緣毋庸置疑,上回太傅夫人見到裴酌便有些失態。”
裴清許閉了閉眼,楊眉回去后把重點放在了“會被人懷疑是他的私生子”上,絲毫不提跟他們的兒子先覺長得像這回事。
他見到裴酌第一眼,便有種莫大的痛心和熟悉感一起涌上,可是,楊眉說、說她親眼看見流民將兒子扔進河里。
那是寒冬刺骨的冰河,他在河邊找了一個月,都不見蹤跡。所有人都說活不了了,楊眉也哭著勸他,跪在河邊說她沒能保護好兒子,讓他生生被流民搶走。“老爺若是繼續這般不吃不喝尋找先覺,我不如直接投河去找。”
裴清許只能振作起來,攜帶夫人返京。
死未見尸,裴清許這一生只有一個兒子。
會不會是裴酌
裴清許眼眶微紅“先覺手肘內側有一點痕,是四歲時跟他娘去燒香,打坐時睡著,被面前的小香爐所燙,裴公子可否讓我一觀”
裴酌愣愣的說,“你兒子叫裴先覺”
裴清許心臟猛跳“你記得這個名字”
裴酌恍惚,他爹有次參加年段里語文老師孩子的百日宴,那位同事不僅給兒子取名,還給兒子取表字。
裴清許回來后就翻書給他也取了一個。
裴先覺。
但是現代用表字很少,裴酌幾乎不怎么想起這兩個字。
裴酌很清楚,他跟這里的裴先覺不是同一個人,但又被命運般的安排震撼。
蕭循記得裴酌手腕上的疤痕位置,幫他卷起袖子“我記得你說是七歲燒香被燙的是不是記錯了”
裴酌“就是七歲。”
裴清許“我兒也是這個位置”
裴酌“我不算你兒子。”
話音剛落
,他看見了老淚縱橫的裴清許,他有過喪父之痛,便能理解裴清許的喪子之痛。
可是讓他頂替這個世界的裴先覺,獲得太傅的父愛,他受之有愧。
裴酌捏了捏掌心,對蕭循道“我能否與太傅單獨談談”
蕭循看了他一會兒,允了,走到外邊的花園喂雪粒。
裴酌看向裴清許“太傅大人,我不知你能不能理解,你就當做這世上因為神仙失誤,將名字碑文多拓印一份,世上多了一對父子,我爹裴清許長得和你一模一樣,我或許也長得和你兒子一模一樣,我爹因病去世,是我親自下葬,令郎裴先覺溺于河中,也是尊夫人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