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葉拉開浮世繪障子門的時候,矢川明正坐在榻榻米上,和繪梨玩“金毘羅船”的游戲。
“新夏團扇白,鄰家羲之興致濃,信手走龍蛇”
繪梨正雙手打著拍子唱歌。她的和服逶迤垂在雪白的榻榻米上,坐得端正,只有小臂、手指和額間門的絹花落落動著。她全神貫注,隨著旋律節拍收落手臂,一次又一次,柔軟的手指拍著手心,再由手心敲著桌前的小碗,加快節奏重復著動作,讓對面的矢川明手忙腳亂。
唱到“流螢斷續光”時,她的和服袖子撣落,腕部微垂懸,素白的手快要放到面前的小碗上去。
矢川明慌亂地數著拍子,也抬起一只手。
“一明一滅”
繪梨眼睫抬起來,清亮的眼瞳看向對面。
“一尺間門”
話音剛落,矢川明搶了拍子,慌不擇路地用手覆住了桌上的小碗。
繪梨頓時收回手,笑靨如花“矢川君,你又輸了”
純情的矢川警官因為怕碰到繪梨的手而不敢動作,此時耳朵發紅,惹得繪梨輕輕地笑。
他們身邊放著點心和茶具。繪葉關了障子門,背著手抱怨“繪梨,怎么沒有茶酒呀”
繪梨驚訝于繪葉居然沒有上妝,她交握回手臂,“矢川君說,他不喜歡喝茶,也不能喝酒。”
矢川明當然不敢喝酒,他不僅沾酒就醉而且酒品奇差。
“我需要酒水,有威士忌嗎”
繪梨再看一眼繪葉素凈的面容,忙忙站起身,“庫房里還有威士忌的,我去取過來。”
已經沒辦法去看后山的反季八重櫻了,兩個女孩子格外努力又格外稚拙地,想要撐起梢風屋的門面。
繪葉支開了一點窗戶,讓風游蕩進來,懸于二樓廊檐下的風鈴聲便輕輕巧巧地響在耳邊。
隔著障子門,繪梨邁著細碎的步子跑過廊道。她額頭浮現一點汗珠,懷里抱著一瓶年份很足的山崎威士忌。
矢川明為繪梨讓了讓位置,繪梨理著和服裾擺坐下,斟好酒水,看著宮紀和繪葉玩游戲。
宮紀顯然沒有矢川明那么多的顧慮,她控制著節奏,讓自己和繪葉有來有回地玩了好幾輪。
小姑娘的嗓音非常好聽,她唱著俳句,唱著廣為流傳的小調,手腕簌簌地動著,臉頰都浮起紅暈來。
宮紀輸掉一輪,喝下了一杯酒。
繪梨一邊看著她們玩游戲,一邊將繪葉的酒杯斟滿。酒水到達杯線后,她又攏著袖子端起酒瓶,一點一點往液態面上倒酒,直到酒杯浮起一個瑩潤的凸面,芬芳的麥芽香氣在這個小小凸面里晃晃蕩蕩。
矢川明專注地看著繪梨的小游戲,夸獎她“你的手指控制力好強。”
繪梨滿意地放下威士忌酒瓶,繪葉和宮紀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這是繪梨最近的小愛好。”繪葉說“今紫是會同客人一起喝酒的,她來我們梢風屋,我們就需要練習斟酒啦。”
繪梨忙忙接上話“我們沒有偷懶,可是練習斟酒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們只好玩一些小游戲。”
“今紫”宮紀問,“梢風屋有另一位叫做今紫的藝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