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在空中劃過一道光亮流動的、形狀完美的弧。
宮紀面頰上浮現醉態,降谷零看上去冷靜如昔,毫無變化。
酒吧里放著曲調慵懶悠揚的手風琴曲,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兩人并排坐著,不發一言,只是心照不宣地喝著同一種酒。
最后一絲淡紅酒水浮在杯底,降谷零突然站起身,繞了一個大圈,從宮紀左邊,來到右邊緊挨著她的那個座位。
他看上去仍舊是那個冷靜肅穆的人,只有腦袋微微垂落零點幾公分。零點幾公分而已,他的金色睫毛緩慢地翕動,竟和吧臺盡頭那只打瞌睡的肥貓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相似。
宮紀的眼睛一直追隨著他,見降谷零在吧臺前坐穩,還露出和身邊肥貓一樣的神態,便忍不住用指腹輕輕碰了碰他的頸窩。
發燙。降谷零的臉微微側了一下,眷戀地貼了貼宮紀的指尖。
看不出來,但確實是喝醉了。甚至貼到宮紀身邊來,在意識迷醉的危機感中尋求庇護。
宮紀當即站了起來,“老板,結賬。”
肥貓被嚇一跳,尾巴蹭地豎起;降谷零被嚇一跳,一雙狀似冷靜的眼睛收縮。
在街道外,商業樓與另一座商業樓的間隙中,宮紀停下腳步,亦步亦趨跟著她的降谷零也停下來,乖巧地站在原地。
巷口盡頭,是一截凌晨的街道,街道上立著幾個寥落又自由的人影。
這是凌晨,這是新的一天。
宮紀轉身,嚴肅發問“你叫什么名字”
“安室透。”
“做什么工作”
“咖啡廳店員。”
果然是被刻在dna里的人設。
“那我叫什么名字”
降谷零眨動一下眼睛,說“小紀。”
“你認識我。”見降谷零點頭,宮紀便輕聲細語問他“你愿意跟我回家嗎”
降谷零下意識就想答“愿意”,但腦海里另一股力量拉停一句差點脫口而出的答案愿意,但是為什么不能和她一起回家呢降谷零思考著,意識在酒精的作用里混亂成一團打結的毛線團。
他凝神細想,眉頭蹙起,儼然一副嚴肅樣子。若是換上那身灰色西裝,路過的風見裕也都要下意識立正大喊長官。
半晌,降谷零以一副談判官的架勢,慢吞吞反問“我為什么要跟你回家”
宮紀靠近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嚇到一只正在暈頭轉向的貓。她向降谷零伸出手,語調接近誘哄“因為,我們要在一起談工作。”
降谷零思索了幾個瞬息,突然半側過臉,把手搭了上去。
他就著這個動作,又矜持地說“好吧,我愿意。”
宮紀笑起來,扣緊降谷零的手指轉身向巷口跑去。降谷零被她拽了一下,小跑幾步跟在后面。盛大的光亮慢慢從兩人身上流過,他們從暗巷踏入大街,融入人群,像這人間每一個普通的戀人那樣,手牽著手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