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多么無辜、令人憐惜啊,捧上一顆真心,像是甘愿戴上鎖鏈,將自己交到愛人的手中。
她任由愛人的傷害,卻不忍苛責,只是默默忍耐下來。
周眠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是迷茫、惶然、蒼白的。
猜疑與愛意撕扯他的理智。
繃緊的手腕在隱約的啜泣聲中慢慢攬緊了女人的腰,修長的指骨甚至都隱隱泛著青意。
許久,青年才啞著嗓音輕聲道“不分手,我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弄清楚一些東西。”
“抱歉。”他低聲說。
沈清輕輕吻住了他的唇。
只是吻住,他們都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沒有叢生的欲望、沒有荊棘般的渴望。
他們更像是互相安慰彼此的獸類。
“不要讓我等太久了,小眠。”女人輕聲道。
周眠關上了公寓的門。
衛生間隱隱傳來水聲,很快又停了下來。
周眠換好鞋,夏日的夜晚十分燥熱,青年本想去冰箱找一些冰水喝。
但余光及時扯住了他的動作。
收拾地極為干凈的餐桌上擺著一杯常溫的水。
是他的玻璃杯。
似乎每天晚上回來,他都能看到這樣一杯溫水。
周眠垂眼,最后還是握住杯柄,咽下幾口。
衛生間的門被人拉開了。
左季明穿著白色的睡衣,脖頸上隨意掛著一條白色干毛巾,或許是浴室過分狹小導致熱氣格外集中,對方瓷白的皮膚近乎被悶出一種漂亮的粉意。
像是無暇的白玉被塵世的脂粉慢慢暈染浸透了一般。
“謝謝。”
周眠抬眸,低聲道“不用這樣麻煩。”
左季明看他的眼珠慢慢轉動,他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不麻煩。”
他走近幾步,似乎要準備回房間。
但出乎意料的,男人走到周眠身側的時候,忽地頓住了。
像是某種怪異線條牽動肢體一般,左季明的身體幾乎瞬間僵住,他的表情、神態沒有絲毫變化,可那雙漆黑的、不透光的眼珠卻如同某種深海的魚目,盯在周眠的身上。
他的鼻息有些古怪的凌亂,臉上過分白皙的皮肉微動,喉管中吐出的聲音似有克制。
左季明說“你們做了嗎”
周眠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皺著眉微微避開對方的視線,冷郁蒼白的臉難看了幾分“你在說什么”
左季明微微垂眼,額頭的黑發垂在眼皮上,太陽穴一側泛藍的青筋襯的他恍若透明。
他的語氣中似乎帶著微弱的、充斥著不明情緒的喘息“你的身上,有腥味。”
左季明并沒有直言是什么樣腥味,但這并不妨礙別人聽明白他的意思。
周眠冷下眉眼,泛白的嘴唇微動“左季明,你在胡說什么”
“我并不覺得我們是可以隨意談論這些話題的關系。”
左季明的頭顱垂得更低了,他的身體有些細微的顫抖,像是壓抑著什么。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一慣的冷淡平靜“抱歉,是我僭越了。”
說完他便快步走進了房間,并關上了房門。
周眠只來得及看一眼對方屋內一閃而過的反射的微弱、潮濕的光亮。
他皺著眉,心里有些不舒服,卻也提不起更多的勁兒想對方怪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