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趙知縣打斷他,往前幾步,“人呢牢獄重地,他們是如何進來的”
錢牢頭忙道“縣尊容稟,那重犯還在,劫獄的二人給喬家小兒用了毒,威脅卑職的僚友喬忠帶他們入牢,但他們父子并不敢私放重犯,所以一入牢,就讓我等將其圍了個嚴實”
趙知縣眉頭擰得死緊,他轉頭小心地瞧了一眼在旁的那位持劍侍者陸青山,但那樣一張冷冰冰的臉實在瞧不出什么,趙知縣清清嗓子,正色道“牢獄重地豈由爾等胡鬧依律,此乃大罪,來啊,將他父子拿住”
喬忠一聽,連忙下跪告饒“老爺恕罪,老爺恕罪啊”
那錢牢頭也忙道“縣尊,他父子二人并無私放重犯之心,何況這四兒先前幫著咱衙門抓了不少逃犯,您也夸過他的”
趙知縣瞥了一眼那喬四兒,根本沒想起來這號人,他眼皮一抬,“衙門的賞銀他沒拿不過一個串子,給一口飯,就真當自己是衙門里的了”
趙知縣一個眼神,錢牢頭便不敢出聲,喬忠還跪在地上苦求,抬手想抓趙知縣的衣擺,卻被趙知縣一記窩心腳蹬開。
喬四兒撲過去,將他爹扶住,回過頭,望向官帽端正,一身藍色補服的趙知縣“縣尊,事由某起,無關家父,還請縣尊少怪。”
趙知縣怎肯理會,一擺手,身后立即上來幾個捕快,將喬家父子給拿住。
陸青山目不斜視,在旁提醒“縣尊,公子說過,那姑娘傷重,耽誤不得。”
“是是是,咱們這就去。”
趙知縣說著,便讓那錢牢頭領路。
這邊驚蟄正用從護腕中滑出的飛刀悄無聲息地割斷繩索,牢門外那么多雙眼睛盯著,花若丹感覺到綁住手的繩索已斷,但她沒動,聽見些動靜,她抬起臉見牢門外的獄卒們都退開成兩排,不多時,身穿官服的縣令背著手立在牢門外。
“哎喲牢里什么時候漏雨的怎么也沒個人稟報”趙縣令看見牢內積水,他再看地上躺的女子臉色慘白,動也不動,連忙道,“快將牢門打開還有,趕緊去個人請大夫”
“是”錢牢頭不明所以,卻還是趕緊讓人上前開門。
花若丹在旁靜默打量著這一切,見一名獄卒要上前來扶細柳,她當即起身上前,擋開那人探來的手,自己俯身去將細柳扶起,隨后她看向趙知縣,“縣尊,她是女子。”
牢門內哪有那么多男女大防,于禮不合
趙知縣訕訕的,再看一眼陸青山,冷面侍者總算開口“說得是,二位可是細柳姑娘的朋友”
“是,她是我師姐。”
驚蟄站起來。
趙知縣只聽這番話,他心思飛快地轉了幾轉。
他如何聽不明白這陸青山的弦外之音,既然是朋友,那便不能是劫獄的罪人了。
秋風卷得落葉沙沙作響,檐下銅鈴一蕩一蕩,一聲比一聲綿長悠遠。
細柳半睡半醒,再沒有感受到那一股砭人肌骨的陰冷,苦得令人兩頰發酸的藥汁灌入口中,她眼皮微動,睜開雙眼。
“細柳先生,你終于醒了。”
花若丹坐在床沿,手中藥碗熱霧飛浮,她一雙眼睛看著細柳,但細柳卻并未從她柔和似水的目光中感受到絲毫關切。
細柳后知后覺,她已不在牢獄,干凈的被褥帶有融融暖意,她一身衣裳已被換過,傷口似乎也被重新上過藥,絲絲涼意緩解了痛感。
這時,有人輕敲房門,花若丹抬首“請進來。”
那房門被人推開,細柳打量來人,是一個身著深黛衣袍的青年,他面如寒冰,幾步走進來先是頷首一禮,隨后將一雙細柳刀奉上“公子命我將刀送還姑娘。”
公子
細柳看著他手中雙刀,再抬眸,見青年望向窗外,她的視線隨之而去,但大約是睡得久了,忽然迎上滿窗日光,她禁不住瞇起眼睛。
緩和片刻,她方才看清對面那扇窗半開,少年烏發白襟,面容雖蒼白而雙目神清,相視之剎,朝她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