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過去,看還能不能補救。
才剛起身,卻看到旁邊的醫藥柜,有人正站在那里拿藥。
少年身形峻拔修長,統一的校服形制穿在他身上也有種量身裁剪的合身感。
沒關攏的門,有風吹進來,白色紗簾被吹動,投映進來的陽光仿佛也被吹出了風的形狀。
他取下一盒藥,低頭時,修長白皙的后頸,能清楚看
見上面微微隆起的棘突。
他身上有種遮掩不住的清冷貴氣,哪怕是在這座被蒙上灰塵的破敗小城鎮,也能輕易分辨出,他并不屬于這里。
即使只是一個背影,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光是背影,還有那股只屬于他身上的氣息。
淡淡的,冷冷的,很好聞。
像雪的味道。
可是別人都聞不到,只有她能聞到。
許是聽到動靜,他轉過身。
一個垂眸,一個抬首,正好四目相對。
身高差異太過懸殊,江會會偶爾也會想,帝都城里的人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
是都這么高,還是只有他這么高。
運動會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操場上格外熱鬧。
加油助威的聲音,還有歡呼聲。
此時好像都與他們無關。
醫務室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風漸漸的停了,紗簾也停止了擺動。
陽光好似穿行在他們中間。
看清他手上那盒藥的名稱后,江會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原本內向怯懦的性格,那天竟然主動開起了他的玩笑。
“有錢人的腸胃好像都不太好。”
他看了她一眼,她立馬被嚇的不敢說話。
結結巴巴的道歉“不不好意思。”
他不發一言,轉身離開。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分明看見他轉身時,唇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多年以后,到了生命的最后階段,她的意識開始陷入長時間的神志不清。她每天每天的沉睡,徹底喪失了進食的能力,身體機能也靠營養液維持。
偶爾醒來,瞳孔也是渙散的。
她說不了話,也動不了。戴著呼吸機。
其實那時呼吸機已經不起什么作用了,她的肺全白了。
醫生告訴周晉為“患者現在還能聽到一些聲音,您可以多陪患者說說話,這樣她也不至于走的不安心。”
周晉為抱著早已被病痛折磨到骨瘦如柴的江會會。
他撫摸著她干癟下去的臉頰,溫聲安撫“也好,這樣也好,不會疼了,不會再疼了。”
他一邊說,一邊落下淚來。
又怕淚水滴到她身上,讓她察覺出,于是急忙擦去。
他將所有時間都空出來,陪她聊天,和她說話。
他說起很久之前在醫務室的碰面。
其實我的腸胃沒有任何問題。
那天之所以出現,是聽他們說,你跑步暈倒,被送去醫務室。
出于擔心,所以我才去的。
只是她恰好醒過來,為了強裝鎮定,他只能走到醫藥柜前,假裝胃疼過來拿藥。
聽了他的話,江會會笑了一下。
聲音微弱,如若蚊吟。
我都知道。
她看到了,半夢半醒時,她看見了。
看見了出現在自己病床前的周晉為。
那時她居然在慶幸。
還好班上沒人報名參加五千米。
還好占彤問了她。
還好她同意了參加。
還好她體能不好。
還好她跑到一半暈倒了。
還好被人送來了醫務室。
不然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人關心她。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