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喬遲一十五歲,年輕俊美,因為用兵如神而聲名在外,得了個“毒蜧”的外號,后燕的許多將領都在他手里吃過虧,樂得見他低頭。王行滿知道喬遲是他的左膀右臂,再加上喬遲還是世家大族的家主,算是夠格,便也沒有拒絕。
于是喬遲便將胡不思斜抱在懷中,一邊彈,一邊唱起了一首漠上曲。
王行滿沒有閑著,他在一旁提劍而舞,劍刃有意無意的朝喬遲掃去,喬遲腳下生風,衣袂飄飄的閃避,行動之間瀟灑自如,宛如載歌載舞。
王行滿的劍刃大部分落空,但也有落到喬遲身上的,一落上去,就留下一道血痕。每次擊中,營帳中將領便大聲叫好,王行滿就興致蓬勃的讓喬遲換曲,他要接著再舞劍。
就這樣,曲子換了一十余次,喬遲身上也挨了一十余劍,他的臂膀、后背滿是血痕,血流出來浸濕了青衫,饒是如此,他臉上依然帶笑,那笑意甚至越來越盛。
終于,王行滿戲耍夠了,把劍扔在一邊。
“喬將軍看著是個小白臉兒,沒想到琴彈得不錯,此番逗得眾將士開心,想要什么打賞”
喬遲單膝跪地,微微垂首,面上帶笑,全然的臣服姿態,“遲琴藝平平,能搏諸位一笑,榮幸之至。別無所求,惟愿將
軍消氣,憐我大奉子民。”
王行滿大笑著端了一杯酒到他面前“抬頭,喝了它。”
喬遲順從至極的湊過去,用嘴銜住杯沿。
王行滿按住他的頭,五指插進他的發間,將酒杯傾倒得很快,那來不及吞咽的酒液就順著他的唇角溢出,劃過他的下頜,蜿蜒向下,淌滿他的脖頸與前襟,讓他狼狽不堪。
酒是米酒,濁白,濃稠。
帳中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血氣方剛的將領們在那一刻,都向帳中那個白皙俊美的青年男子投去狎昵輕慢的目光。
喬遲并沒有看別人,仍是專注的看著王行滿,溫聲笑道“將軍消氣否”
王行滿伸出大手,輕輕撫摸他的側臉,眼神中滿是欲色,“你很好,來我帳下侍奉,我讓你做大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在那帳營之中,應離闊沒有一刻不想站起來可滿臉是血的鄭克虎卻死死的按住他他知道不該輕舉妄動,他知道喬遲是在代他受辱,為了保全他,可王行滿他該死該死該死
那是他從不敢慢待的十一,那是他藏在心里的年齡最小的兄弟他竟然這么對他他們竟然敢這么看他
他們全部都該死
喬遲婉拒王行滿之后,坐回到他的身邊,慢條斯理用布巾擦去脖頸上的酒漬,看起來好像渾不在意。在王行滿放他們離開時,喬遲看出他的魂不守舍,甚至還勸了他一句
“做人要屈能伸,上馬車,三哥。”
那時他差點都快信了喬遲是不在意的,然而當馬車抵達大奉軍營,喬遲一下車,就嘔出了血。
大夫說是怒火攻心,牽動舊傷。他這才知道,原來喬遲不是不在意,他恨得快發瘋,只是藏得太好,若不是那口血,沒人知道他的心思。
后燕一直是大奉最強大的敵人,直到三年前,大奉軍的鐵蹄才徹底踏平后燕的大京。
而王行滿,也落到了喬遲的手里。
彼時,王行滿的后燕早已分崩離析,他這個柱國大將軍在用兵如神的喬遲手中吃了一次又一次敗仗,手上僅有的那點兒兵力也被消磨殆盡,徹底成為了階下囚。而喬遲經過亂世十三年的打磨,已經成為大奉血將星、魑鬼大將軍,百戰不殆、兇名在外他是一柄開鋒的寶劍,隱忍多年,終于得以將寒芒四射的劍刃抵上仇敵的咽喉。
那天傍晚,晚霞如血,落日熔金。
喬遲把王行滿架在鬼面軍的軍營中央,用一把小刀,開始剮王行滿的肉,從腳尖開始,自下而上,剮完左腿,剮右腿。
剮一會兒,喬遲就要歇一會兒,然后笑瞇瞇的去把王行滿的下巴接上,聽聽他要說什么話,如果是要罵人,就把下巴卸下來,然后撿起刀子繼續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