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能感覺到,男人身上緩緩升騰起的,隱而不發,極為可怕的煞氣。
脖頸已經陡然一冰,那柄沉默的劍,已經以她完全看不清的速度出鞘。尖銳冰冷的劍刃橫在了她的脖頸。
她的肌膚細嫩得幾乎透明,在無意溢出的劍氣之下,已有血珠隱隱滲出。
“阿玉”她瞳孔擴大了,少女難以置信,幾乎是無意識地嘶啞叫出了這兩個字。
不知道是因為這兩個音節,還是因為彌漫的血氣味道。
他眸子恢復了一些平日的光華,方從那種幾乎入魔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白茸捂住了自己的喉嚨,恐懼在這種時候才重新回籠,那種可怕到讓人顫抖的殺意,來自比她強大千百倍,可以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易碾死她的人真正殺意。
“你是誰”他音色很好聽,疏離沉淡,像在和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話。
為何會這么叫她。
沈桓玉是他俗世的名字,在青嵐宗從未有人這么叫,也從未有人叫過他阿玉。
她茫然無措,“我,我是白茸。”
怎么了阿玉為何會不認識她了
可是,昨晚,他不是還叫她絨絨還和她那樣
她胡亂擦了一把克制不住的眼淚,含著淚水看著他,“我是上京來的,是”
她想說,是你的未婚妻。
可是,對著那雙宛如浮著冰,冷酷漂亮的眼睛,這幾個字,就這么卡在了喉嚨,怎么也說不出來。
她看過好多遍他們的婚書,大紅的婚書上,她的名字和他的并肩,繪在精致的并蒂蓮紋樣上。
可是,如今對著活生生的他,壓根不記得她的他。
白茸茫然無措,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來自上京。
那么,會知道他那個名字也不奇怪。
他聲音越發冷沉,“你昨晚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漆靈山早已封山,不準許任何人進入。
白茸怔住了,她手指原本已無措地探入衣裳內袋,摸到了自己那枚玉佩。
就在幾分鐘前,她還滿心歡喜,預備拿出他們的定親信物給他看,和他說,這一路,要找到他真的好難啊。也想說說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委屈,他不用多說什么,只要抱抱她,陪著她便好,像以前那樣,在他身邊她就很安心。
“我,我是采藥的時候,不小心從洞里掉下來的”她眼淚克制不住地掉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洞窟內迷幻的魔香已經徹底消散了。
沈長離緊抿著唇,不知為何,看到眼前女人不住地哭泣,他心里一瞬間劃過一絲極為不適的陰霾。
或許,他只是不喜歡女人在他面前哭。
隨著主人升騰的殺意,他的靈力已經擴散開來,巖壁爬上了冰雪,小溪凍結。
洞窟堆積如山的白骨和那株妖花碩大的尸體,都已經被潔白的霜華覆蓋,隨即無聲地接連爆開,爆成了晶瑩的齏粉,隨即隨風消失不見。洞窟干干如新,便連昨日巖壁上閃光的苔蘚,都已經無影無蹤。
男人沒有再與她多說的意思。
昨晚的事情,他絕對無法接受。
被妖花蠱惑,和一個陌生女人在野外茍合。
那種污穢骯臟,野獸和最卑賤的妖類才會做的事情。一想起,便讓他厭惡到想殺人。
少女沒有動彈,她已經被他的靈力壓制到近乎窒息,兩人修為差異有如天塹之別,他只是隨意釋出一些靈力,她已經被壓制到如此地步,眉睫和黑發都結上了一層冰冷的霜華。
她渾身都不受控制的發顫,睫毛掛著淚珠,只是這樣仰臉看著他,竟然絲毫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