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與她相會,有一便有二,他開始越發得心應手地扮演她心愛的夫君沈桓玉。他很會扮溫柔郎君,本就天生一副絕頂皮囊,只要遮掩住其下惡劣不堪的性情,便有了十分模樣。
他扮演得越來越熟練,甚至學會了與她很自然地說那些假模假樣的甜言蜜語,她竟也完全聽不出來,聽了都甜滋滋。
有時,也會在夢中找她收取一點小小的甜頭。作為她的夫君,這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這樣的夢也越來越少,更多的,還是她被燒死的那一日的幻境。并著這么多年,死在他手下的無數冤魂惡鬼,都開始回魂。
再后來,赤葶毒妖紋已經幾乎爬滿了身體。
但是,也見不到白茸了,閉上眼,只能見到阿鼻地獄羅剎之相。
他望著,倒平靜,只覺得那一個個在火海油鍋中掙扎的猙獰羅剎惡鬼,每一個都是他自己的相。他造孽實在太多,劍下亡魂無數,沾染了滿手血腥,遲早報應。
最近,他開始越來越多分不清真實和幻覺了。
沈桓玉幼年時,曾問過教導他的太傅,到底何為黑何為白,該如何厘開清渾。
他性情自小執拗極端,事情總要分個對錯黑白。
太傅答,命運便是如此,黑白無常,命運也無常,這世間沒有任何純粹的事情,只是一盤黑白互交羅,交錯轉化而已。
幼年的他回答。若是不純粹,那他寧愿不要,全毀了才好。
太傅翌日便稟告了皇帝,二皇子性情偏激,未來行事恐走極端之道,不是交付江山社稷的好人選。
如今,他性情依舊沒有變化,偏激且從不回頭。
這一日,見他如尋常一樣,放血澆灌靈土。最近,他也開始學著用龍鱗煉藥。
金羽真人提醒過“仙君適可而止,莫要折損了元神。”
對身體負擔實在太重,況且,在他看來,也只是求得一個心理慰藉罷了。
金羽真人其實反而在心中覺得,那女子死了,身死魂消,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讓他如今重蹈覆轍,走千年前天闕的老路。
如今正是仙廷勢力交替的關鍵時候,他們很需要沈長離。
沈長離卻不以為意。
他壽命很長,原本龍類便長壽,加上他已有如此修為,壽命長到幾乎沒有盡頭,有的是時間與白茸耗著。
這段時間,他二番五次去了魔界,開始搜尋傳聞中的復靈秘術。魔界秘術,只要付出足夠多的代價,肢體,記憶、感情、仙丹什么都可以拿回來。
魔界獨立于二界之外,素來混沌無序,從來無
主。如今聽說有一新魔主,最近大婚取了魔后,開始試圖整頓統一魔界,但是大體還是各自為政且雜亂的。
如今他為仙體,本來心魔未除,在魔界又難免沾染魔息,他修為這般超絕,二界之內都尋不出什么敵手。一旦走火入魔墮魔,仙廷完全不想看到這局面。
他身邊人都知道,只是也勸不動。知他自負的性情絕不會聽。
一直到如今,他其實都不接受白茸已身死魂消的事實。
“仙君很愛那個女子嗎”華渚終于忍不住好奇,“為何這般執拗”他從未見過那個女子。
二界都知道他上天下地終日在尋什么。他也沒有遮掩。
華渚追隨沈長離也有這么久了,知他有多冷心冷肺。
他搖頭,良久,風中聽得他的答復“我要尋回她,問她一個問題。”
他要找到白茸,聽她說完那句話。
若有來生,她到底會如何。
后來,又過了幾年。
這一次,從魔界回來后。華渚總覺得仙君有哪里不一樣,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他回來,便操辦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