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霞和林雪君湊在一起說話的工夫,采購員包小麗也跳下車,她一邊揉自己的腰一邊束緊帽子圍巾。
繞到林雪君和孟天霞身邊時,恰聽到她們說救小狗的事,便忍不住搖了搖頭道
“我們家狗以前也這樣,狗身體不行的,都會翻腸子。沒有藥醫,折騰幾天就死了,老可憐了。浪費那時間救它干啥啊,白白折騰得它更痛苦。”
“那要是能救,就試試唄。”孟天霞仍不甘心,回頭豎起眉據理力爭。
“你們在城里的知青不明白,到了草原,最要習慣的就是動物們的生死了。那牛羊一群一幫的死,昨天還在你身邊拱來拱去的小羊,轉頭說硬就硬了。狗子可能不小心在剛下了駒子的母馬身后站一站,就忽然驚了母馬,幾腳給踩死。還有眼睜睜看著野狼叼走你的羊你的狗”包小麗雙手揣進袖子里,一邊嘆氣一邊瞟了林雪君一眼,搖頭道“太執著于啥都要救活,俺們這片土地上的人還不得苦死。”
“不能這樣想,要是有能力,還是要救。”孟天霞牛脾氣上來了,死活不松口。
“嗨。”包小麗跟孟天霞出門好幾天了,頗受這女知青的脾氣所苦,想跟孟天霞說點事太費勁了,不講出扛硬的道理就完全說不動對方。她干脆一擺手,聳肩道“反正最后要是死了,真不忍心,就離遠點把它燒了,別讓駐地里一些人聞著味,也別讓野獸循著味饞過來。”
孟天霞轉頭看著采購員包小麗走去大隊長身邊做匯報,不服氣地鼓起臉,轉頭看向林雪君
“就知道說喪氣話算了,咱們不管她。林同志,你看看,咱們能救了它嗎”
“你給它起名字了嗎”林雪君卻忽然說了句路唇不對馬嘴的話。
“沒有啊,我我怕萬一起了名字,感情更深了,它又死了,也太傷人了。”孟天霞說到這里,又忽然灰心起來,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悲傷又溫柔地撫摸起小邊牧黑白兩色對稱的小腦袋。
因為生病,小狗的毛發粗糙干巴,一點也不好摸,孟天霞卻一下一下不舍得停下來。
“你想一想,給它取個名字吧,我去給它找點藥。”說著,林雪君接過小狗將之抱在懷里,最后朝孟天霞笑笑,轉身便走了。
“”孟天霞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林雪君的背影,好半晌,忽然胸口涌動起來。
林同志那意思,是不是能治啊
要是不能治,那干嘛要起名字
天色愈發的晚了,風也逐漸呼嘯,天上的陰云像踩了風火輪一樣呼呼往東跑,今晚或許會下一場雪。
林雪君懷抱著小邊牧一路跑向男知青氈包
如果小邊牧的確得的犬瘟,不會傳染給羊,那么就不需要將它跟大白小白娘倆隔離。
但因為并不確定小邊牧身上到底有哪些病,所以保險起見,林雪君還是先帶著小邊牧跑到了男知青住處這里暖和,他們又沒有養羊之類,不怕傳染病。
氈包里只有穆俊卿在,其他三名男知青放牧后都還在棚圈數牛羊,要等一會兒才能回氈包。
“你怎么沒去放牧”林雪君抱著小邊牧進包后才開口詢問。
“我現在不去放牧了。”穆俊卿一如既往的細心,他先幫林雪君拉了個小馬扎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溫水,“我現在跟大隊里的老木匠學手藝,師父挺厲害的,不僅會做凳子桌子,連木屋也會造,以前還去海拉爾市參與過房屋建設。”
“哇,學木匠活,能做秋千嗎”林雪君好奇地問,木匠是個好手藝啊,造鄉間別墅、搞靠山園林,都得有木匠手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