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林雪君往回趕的路上,塔米爾急得一直想要加快速度。
草原上的馬增膘不易,每天半夜起來頂著寒風喂野草都是最苦的活,一旦快跑起來,馬出一層汗,就是掉一層膘,之前半個多月的夜草都白喂了。
草原人心疼馬,不舍得讓馬出汗,林雪君愛惜蘇木,非是超級急事,也不想耗掉蘇木身上這一層自己一顆顆糖、一把把野草好不容易給養起來的油膘。
“塔米爾,你別急。”林雪君騎著蘇木湊到塔米爾身邊,拉著他手臂喊他慢下來,“我問你,母牛垂墜在屁股后面的東西是不是全紅的,看起來像血淋淋的內臟一樣”
“可”塔米爾才想告訴林雪君不急不行,忽聽到林雪君的描述,回想了下,便應道“是的。”
“上面是不是一個又一個血色的凸起,看起來像瘤子一樣而且這些血瘤子大小不一,遍布在脫墜下來的血布袋各個地方”林雪君又問。
“是的,是這樣的。”塔米爾眼睛睜大,終于隨著林雪君的速度慢下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林雪君的話上。
“母牛是不是臥倒的時候,那血袋子會全掉出來,當母牛站起來的時候,那血袋子又會縮回去一些”林雪君收回拉著塔米爾手臂的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淡定從容,以此安撫塔米爾的心。
“你怎么知道”塔米爾不可思議地驚呼,怎么林雪君描述的仿佛她親眼看到了一樣
“這頭母牛是生第三四胎了吧或者更多胎是不是這樣”林雪君又問。
“是第三胎了”塔米爾砸吧了下嘴,“你早知道它要生這病你是不是知道是哪頭牛”
林雪君莞爾,“我又不是算命的,哪知道母牛早就要得這病呢。轉場那么多母牛,我也不能完全分清誰是誰。我是根據你說的信息,猜測出母牛得啥病了而已。”
“是嗎你還沒看到,就知道得啥病了。”塔米爾嘖一生,“那能治嗎嚴重不嚴重是怎么回事啊”
“具體的還是等我看到牛再說吧,總之你別急。”
經林雪君這么一通安撫,塔米爾額頭上的汗總算消了,人也平靜許多。
大隊長追上來后,一行四人很快便看得到胡其圖家的氈包和畜群。
病牛身邊空地被清理干凈,其他牛只得在遠處探頭探腦看熱鬧。
林雪君和大隊長幾人趕過來時,胡其圖正蹲在母牛身邊,跟第八大隊副隊長嘎老三說話。
“這種病我見過,這個血袋子不是畸形胎,是母牛的子宮,孕育小牛犢子的東西。這些瘤子都是營養。”嘎老三指著母牛體外的血袋子,五官都皺到一起,血淋淋地,真不忍看。
他唉聲嘆氣搖頭道
“母牛不得嘎嘎難受啊。
“當時場部的獸醫遇到這病,是拿酒瓶子將子宮懟回去的,還把酒瓶子也塞進去了。當時倒是不往外掉了,結果過幾天母牛不吃不喝還拉稀,發燒發得站那兒都打晃。獸醫給打了兩天針,沒治好,牛燒死過去了。
“后來那獸醫來我們大隊給馬看病,招待吃飯的時候提起這事兒,獸醫當時臉拉這么老長,人都頹了,好半天說不出話。
“咋回事后悔唄,那母牛死后好幾天,他都睡不著覺。
“要是當時就動手術把子宮切除就好了,雖然母牛以后不能產犢,但喂肥了還能當肉牛。
“他當時就是決策錯誤,貪心了,想既把母牛治好,也把牛子宮保住,當季把小牛奶肥了,以后也還能繼續生犢子。結果母牛死了,小牛犢沒奶喝也死了,當時母牛治病的過程中瘋狂掉膘,死了想當肉牛賣都賣不掉,損失大了。
“聽我的,騎馬去場部把獸醫找來,一刀兩斷,切了干凈”
嘎老三正說著,胡其圖忽然瞧見林雪君,當即撐膝起身,蹬蹬蹬迎了過去。